一匹快马,一骑黑尘,穿越清水河镇的门楼。楼门洞开,随即暗桩,栅栏,铁椎一路放行。
暗影里一个人影闪出来,举了一面令旗引马和马上之人入内。马上之人窕窑身姿并没有下马,跟随之人却也健步如飞。奔驰数射,终于到了一座宅门。
“来了?!”
“来了……”
来人把一枚令箭的筒子双手交与屋内之人。屋内之人点燃了一篕油灯,一团小火苗在暗地里游走了一瞬间,然后他就把筒内纸条用灯芯一点,烧了。
“我鬼灵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回去让护国公放心……”
“宫里的事情是否安排妥当。”
“无妨。”那个自称鬼灵的人,混身漆黑却戴了个斗篷,让他显得既高又瘦,黑暗里没有灯,他仍旧能做到行动自如;新来乍到的这位显得比较拘束,因此显得孤傲高冷很多。
“我娘在故国可还安好?!”鬼灵终究还是没忍住,远在异国他乡,又久居这见不得人的地方。
“不知。护国公没有说。”
“只字未提?!”
“嗯!”来人轻描淡写的轻嗯一声,算是回答。
“你呢?!”鬼灵隔了好久不见对方再说话,上前一步提了那人的胳膊肘,却被对方甩了回去。然后后退了一步。
“你疯了?!”对方斥道。
“我也是一时忘情。你能忍得了吗?你不知道,这单身三年,见条狗我都能看到眉清目秀秀色可餐来。”他嘻嘻笑了一下,仍旧上前一步,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低语道:“我们做个露水夫妻也好。”
对方彻底甩了他一句:“大战在即,勿近女色。最好。”出门上马,奔向黑色。橐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大队黑衣祭司匆匆登上门楼,朝西北皇宫方向跑去。这一长串队伍的右侧恰好暴露在东边的微光之下,甲胄泛起刺眼光芒。远远望去,好似给清水河缘镶嵌了一条边。
……
艳阳高照的邪靡乱斗山下,今天的龘龘圣主格外沉静。
琼穆城正城门外呐喊声、呼声还有武器撞击的乒乓作响,此起彼伏的,不断地隔了几条街传进来。看来护国公又发动了新的一轮攻击。
众人纷纷惊呼猜测:“护国公定是攻击了护城墙……”
“护城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墙外还修有百尺深的壕沟……难道他们已然攻下了壕沟……”
即使是不仔细去听,嘈杂索碎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止过。有的时候真的是怕什么什么必定要来。
姜央神主真是万能的。
毎个人都会面临煎熬。
情况略有所变动,吆喝声四起,大门又一次洞开,黑衣祭司又领了一个鼓囊囊的大红包出来,说得了。
“果真得了?”
“果真得了!”
“是那两个?”
“是那两个,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一个龘龘圣主,一副想低调,实力却是不允许的表情。他嘴角上扬,冲着八公解释道:“我们是打不过护国公的,如今他已实现内外夹攻,孤得为温族人谋划一个未来。”
一个方子虚,龘龘圣主面前仍旧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骄傲倒让他显得更加放荡不羁。鼻子中冷嗯一声,道:“哦……”言下之意,这龘龘圣主太爱虚张声势,不过喜欢言过其辞而己。
这次可不能再上当。
再后面坐在侍卫送来的一把老虎椅上,当然是老迈的八公,因为身体吃不消的缘故,被申请来了一把椅子。当然龘龘圣主是非常仁慈的,尤其是对待这位陪伴圣主多年而又劳苦功高的老臣。
一个大红包被打开,左一层华盖,又一层喜服,叶椰玲琅那一双刁眼,立马看出那个女子,憋着掩饰不了的笑意盈盈,嘖啧称奇:“你一个女孩子,也什么?你一点儿也不知道羞耻吗?现下的女孩子都怎么了?难不成一点儿都不挑一下吗?”郚主也是气急了,一点点也不积点口徳,尽捡些刚刚无邪对她说的话再恶心神女一番。
花粥并没有挣眼,这些羞辱倒也算司空平常,关键这个声音倒是真沒听过。
不知什么原因,这素未谋面的女孩不知道为何对自己如此荼毒。
“啧啧……恶心!呸呸……”郡主,当然她现在的身份是自己表妹叶子,见她在地上吐了吐沫,狠狠上面跺了好几脚,还不解恨,就又拿脚尖儿在网边上碾轧了好几遍。
“你说!我让你说……你那小嘴儿巴拉拉每天惯是能说——”郡主记忆力极好,一字一句都是无邪骂自己的,此情此景倒让无邪竞无力反驳。
无邪心痛无比,两个手指头进网中想把网中人的口中堵塞物取出。结果被另一个网中物猛戳了一脚,他太想安慰一下神女了。
她这一晚上都受得什么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自认识神女以来,她笑他也跟着笑;她哭他的心里就跟着疼,而此时此刻,他只愿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她,才让她倒要自己独自去面对这一些腌喳不堪的人和事。
他哆哆嗦嗦地翘着兰花指,一点一寸地把那个瓜瓜扒拉出来,再然后就是用自己的袖子擦粥儿的脸。花粥仍旧闭了眼,“呸……”一口吐白沫吐了无邪一脸。
无邪的泪水却落在了神女脸上。神女这才睁眼看了出去,那个目光就迎了上去,花粥眼角就沁了泪出来,她双手被绑在网中里,她就拿脸充满歉意地要去贴他的手,哭诉道:“你怎么才来?”
无邪却把手缩了回去,说:“你一个神女,在家呆着,不好吗?《神女信条》不是说男不理,女不睬吗?!”
他仍旧是用手捂着袖子给她擦脸。躲开的小动作,让花粥奇怪,她一时弄不清楚是为什么?她初以为他不过嫌弃被瓜瓜那一团摸了,还是抱了?
可是,明眼人都看出来,自己是被强迫的。
所以她又拿脸去摩擦他的手。恋人之间是很敏感的,无邪又一次躲开了她。他站起身来,仿佛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已经能很好地控制情绪了。他说:“圣主,她是魔珏国圣主的女儿……为了温族长远,你放了她最好!”
花粥止住了哭声,疑惑不解地抬头看他,你变了心?还是原来你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与自己的关系?
方子虚那个小贼不想与一个神女保持亲密关系。
他怕受铁梨花刑,还是怕被世人嘲笑?他并没有如同自己想像的那般要并肩战斗,共沐风雨……
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白茫茫空洞洞的白光和轰鸣声四起。
瓜瓜㨪荡间那唯一的一根能动的手指,搭在八公椅子扶手上,吧唧吧唧嘴笑了:“龘龘圣主,按照春风十里的说法,我和那公主,你情我愿,只是还未入港而已!花粥神女我是要带走的,其余的圣主,你看着办吧?!”
“不算什么。我与花粥公主既已成了亲,过去的事情就当一笔勾消便是……”这个声音忽然响起,大家循声望过去,是那个一团浆糊似的瓜瓜。
聪明如厮,瓜瓜一双贼眼立马明白了这个男人,这个周正的男人是谁。他上下打量着他,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银丝黑绸面料的里衣领子被包裹在一套质地粗糙的麻衣袍子里,这袍子颜色玄黑,但好似被洗得干干净净掉了色,是魔珏国宫中太监的衣服。
他虽早已投靠了护国公,抑或说投靠了魔帝傲友兰,但他并没有见过无邪太子。
他探寻的目光探向圣主,圣主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一副看好戏开演的样子。他有些明白,就又看向场内的另一位女子。
“瓜瓜柱国,倒是稀罕,还喘气呢?!”
这般毒舌又傲娇的当然是那叶椰玲琅郚主。
他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解决。虽然从来有人笑话和指指点点自己的这一副残败之躯,但人们至少会顾忌当事人的想法,所以只是背后小声议论。虽然那样更加伤害自己的自尊。“柱国”这个称呼虽说是在圣主那里挂了号,但是温族人还都不知道。
知道自己是“护国公的柱国”,对自己人都这般毒舌的人,全魔域大陆不会有第二个。因为他们第一不知道,第二不敢。位极人臣,即使回到天宇城自己在天元国的位置至少也是老三。皇帝第一,护国公第二,厉清尘第三——
自己望向养父的方向,从他的目光里得到证实。因为八公唯恐自己爆发,直扑过来,一边右手抚触自己的后背,一边嘘嘘流泪。
“吾儿可还安好?!”八公关切地问向瓜瓜。从进得门来,儿子就没有吭一声,八公目不转睛地盯住他,见他也只不过是喘着气而已。
“有何安好否?不过安好便如同不安好,不安好便如同安好而已——”
龘龘满脸不屑,辩解道:“孤是最喜欢考验人,孤总想看看,那些个正义凛凛教训别人的人,关键时刻会不会尿裤子。咱们先得开始如何?!”
那边的酌墨子被撕了口中掩物,束缚了手脚,立在了地面中间。
“烙刑!”听到这两个字以后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孤也是一样,这烙刑可不简单,以前知道逼供时会用到,就是用烧红的铁条按在身上,连皮带肉一下子就能烤焦,连骨头都能烙断,是一种非常残忍的刑法。”
“孤是用一种非常特殊的金属丝编织而成的马甲一样的东西,先把它烧红,然后给受刑人穿好,能撑到金属丝不烫了为止!”龘龘圣主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两个三个女孩子已经瑟缩成了一团。
“不过的温族的烙刑和以往诸位知道的这些可不一样,条件有限。孤只是想让八公看看,什么叫做逼良可以为娼。不一定是女人才会被人逼良为娼吧!”龘龘圣主满脸悲愤,他做了很多事情,在八公眼中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但是其中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自己通宵达旦,不眠不休之后才做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