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气急,骂道:“这个我知道。一介奴婢,不过是一句话,你说呀。说了就好了!”
“你说呀,说,我选神女死。”
无奈眼见酌墨子死死咬紧牙关,说的却是决别的话:“以后听木心哥的话,夜里睡觉前千万切忌盲目悲观,还有……”
花粥望向圣主,想求他。圣主满脸漠然,闭眼抹须,眉须之间满是怜惜嘴里一味的念经。“世上万事,有所执着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谁的苦谁受,别人同情不来!”
又望向小贼方子虚,满眼都是哀求,道:“那个,方,方公子,此刻,你即便是蛊王魔太子,最好!”她大汗淋漓间,鼻涕眼泪全下来了,道:“只要你能救她,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方子虚一副无所谓的流氓嘴脸。轻嘘一声口哨,道:“你说对了,我是魔太子傲无邪——”回头望望冷嗯一声的郡主,郡主道:“那怎么可能。蛊太子的蛊可以号令千军万马,你只是子虚乌有的方子虚——”
一队虫子纵横飞出。
果然眼见那队虫子如同一群乌合之众,完全形不成个系统,按照无邪的太子观,奴婢就该为主子去死,这是他的第一反应,但是接下来他也有些不忍。
他假装自己仍是方子虚,为自己的蛊儿而气急败坏:“你们一群废物,妄白废了我的血。”
“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扬起手来,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咒语,手里居然多了一只虫子,绿荧光色色里展翅飞了出去,一群别的什么虫子翁翁飞过来一群。
龘龘圣主见神女牙关紧咬,脸上已经是心痛极了的样子,可偏偏一副忍耐的模样,笑了笑道:“神女果真很遭人待见呢!这你也信。”
无邪自黑模式开启道:“蛊太子何许人也,九岁灭人一门三口,三年前投靠了他爹,他会来此弹丸之地,与你们一群废物们论长短……”
可等不到他长篇大论说完,神女无着,指着圣主鼻子,骂道:“龘龘圣主。嗯,不过一介懦夫,有何盖世奇功,还是敢与护国公叫板。你说为你的子民鞠躬尽瘁,死而无憾。善恶当前,你选择了恶,战与躲,你选择躲。大敌当前,我的娘亲仙雨儿,抛家弃子,孤身一人潜往天宇城,最终舍生取义。护国公用的也是炮烙之刑,死了尸体还喂了野狗——你不过一介小人,有幸成了君主,领着一干族人,如大蝼蚁领了一众小蝼蚁苟且偷生……”
一群蚊蝇蛇鼠唐突而出,先是去噬咬酌墨子的网,太过烫嘴,嗞嗞乱冒着白烟,随后小贼手一挥,噬咬了那个网子!
神女顾不上那么多,一团先扑出来,扑到了酌墨子那火红一团之上,神女道:“姐姐,你受苦了。”
“粥儿,没事的。你不要过来……”酌墨子昏迷不醒间哭了,道:“多少年了,我把神女当是妹妹,姐姐怎么能出买自己的妹妹——”
“我对你又不好,你本该咬牙让我受的……你不是我挡了你和木心吗?”神女也哭了,双手趴进网去,无奈那网却越束越紧。她上下其手,却是找不到开关,只是触电似的无着干着急,双手双脚也是冒了若干股白烟。
“你是剰下的魔珏国最大的指望,姐姐能替你挡些是些!”
无邪也从旁边奔出来,他个子高些,也就抄上去寻找机关。最后只是把网上与殿顶之上的绳子给崩断了,落于地上,弹跳几下,滚了若干。
炮烙网中的酌墨子已经彻底混迷不醒,火网子磁磁作声,己然嵌入了皮网,血水与网接触面上血肉模糊,淋淋沥沥。
神女哭道:“姐姐,姐。”一时情急,生扑上去。
手脚胸痛整个一团上去,不过想着,我若给姐姐分担一些,温度会降得快些。皮肉,衣物以之接触的面上又是一团滋滋作响,烫伤刺激部位一阵刺痛。
“吧唧……”一声。
一团糟中,烟气饱满圆润中,众人纷纷回头,却见一个悠荡巨大阴影面积展开出去,里面甩出来一团,稀里哗啦的,像一张夜蝙蝠,铺天盖地的扑过去,掀了花粥,团团把酌墨子那一团里外包住。
滾了几滾,弹了若干下,滋滋白烟一团烂泥糊不上墙中方才住了。
无邪第一时间感到自己的无助,第一时间心痛无比。心脏位置开始狂躁不安地涌动,一阵一阵莫名的悸动迅速四通八达地涌流出来,血液如同数百只小蛇,跨过胸腔,先是涓涓细流,后汇入大海,到达了与神女接触的小点上,开始欢呼起来,雀跃不已,想与之合二为一。
那种感觉,如同他的思念,个个冒着热气,羽化成泪水。他住了脚步,眼见花粥两个细白的胳膊上烫伤疤痕纵横,脸上和眼睛上,胸前华服烫焦了的结痂一个劲儿的像洒纸钱一下乱掉。无邪不敢从前面抱她,只得双手搭在她后面,扶正她软绵绵柳枝一样软弱无力的双手,用自己的头反身掰过来花粥的头,千呼万唤却终究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动弹一下身体!
此刻花粥却是挣扎起来,扭打着想扯住那人胳膊要进一步扯住他的双手,嘴巴里胡乱喊着:“嘘——吁……”
傲无邪终于崩出泪来,扭着半个脖子问:“你……还好吧?”
咳嗽两声,那个花粥还是毫无征兆地一睡不醒——
龘龘想起有人借鬼灵向自己转述的话语,傲无邪既然被允准深入这山的腹地而来,显然不是为了与花粥神女谈一场男女私情而来的,他必然是另有所图,显然叶椰护国公的里应外合攻防策略链条上必定还缺少一环。
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环。
否则无论魔帝傲诚还是叶椰护国公定然不会贸然动用这样一枚重要棋子。
无论是平衡与护国公的权重,还是魔帝是把他唯一的皇储陈兵魔珏,彻底甘心潜伏为某个秘密,均有可能。
从风雨昌蓝再到温族潜伏,能够与天元国,伽十国以天下为棋盘奕棋的龘龘圣主,绝不会在关系到往后庙堂走向的这个魔太子身上百密一疏。
“如若可能。把老臣葬于邪靡乱斗山顶北侧,坐南朝北,以好替圣主望着昌南故土——”这是八公刚才的遗言。
老泪纵横间,龘龘圣主悲痛万分,命人把他们父子两个摆在一起,正了衣冠,理了仪容,因这八公从昌南国过来,已然没有了亲人,自己又谈不上心里的一丝疼惜,话是这么说,他的心却是软弱的,甚至带着伤痛酸楚。
叹道:“亡国灭种之族,连根都沒有。”
在他看来,看着故国之人一个个死去。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自己不过在等死,这其间是垂死挣扎而已。抬眼从殿上破洞望出,洞外山崖之上僵尸人纵横,茫茫大海中波涛汹涌的海浪一般,不断拍击着邪魔乱斗山,如若八公走了,孤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龘龘圣主叹了口气,侥幸过了十五,初一未至。
“八公,孤的攘外必先安内方略有错吗?”
“如若不是与鬼灵有契约。您以为这邪靡乱斗山真的是什么天然屏障吗,您真的以为望闻问切,能防得了僵尸人吗?”
“八公,你以为‘人之初,性本善’。或者你以为你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兼济天下的大善,来实现你的心愿。可是你有没有反思过,人性真善吗?恐怕并非你想像的那般美好。”龘龘圣主混乱不堪中仍旧能绕过去,目光如炬望向他人生的重要伴侣。
这位八公几十年如一日,为昌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一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圣人情怀关心体恤着他的巨民,既然僵尸临境,仍是满满的治国安天下的文韬武略。可是,唯独这个义子却让他完全丧失了他的所谓底线。
他抚触着八公一双老迈的手,叹息道:“八公。孤想着,你定能接受这个现实。说不定假以时日,孤也就随你去了。僵尸围城,不……”圣主摇摇头苦笑道:“僵尸已然围了山……”
他叹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个瓜瓜,这是护国公的柱国大将军;另一个叫方子虚的年轻人,当然那个“叶子表妹”入得这大殿来的时候就说明,他该叫傲无邪了。
这两个自己谁都得罪不起。
此处正大光明殿位于邪糜乱斗山两片山峰的夹缝中,所以瘾瘾的呐喊声和喊杀声,不绝于耳地传进来。早已经成了这次谈判的背景音乐。
他点了点头,说:“八公走好!”
八公先愣了一下,再探究竟地看向圣主,又疑问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瓜瓜。瓜瓜却把头扭向了一边,沒有与自己回应对视。
“哦。老臣明白了!”他坚持没有把头扭向瓜瓜,一瞬间有泪几点,但是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忍了回去。
圣主从来法纪严明,说到做到。虽然他就是法,但是说一不二。因此以他的聪明知道瓜瓜最后一个选择,必定是选的是那个骰子。自是圣主当时没有说出来。
“炮烙之刑”被迅速抬来,双手仔细抱了抱儿子,来日路长,你可要好好的。从容自若登高入之,火烧热燎,他本想对瓜瓜说:“其实,爹爹自是要替你去死的。”
但是,他对瓜瓜的爱让他不忍心,最后伤害他的瓜瓜。
他说:“瓜瓜,吾儿受苦了!”这是他来这世上最后的遗憾,没能治好他的病。血泪崩塌间,最后又崩了一个声音问:“可你为什么要投靠护国公呢!?”
(不好意思,今日国庆,阅兵仪式上诸多国之重器。不免感慨,谁不在修炼,从弱到强。祖国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