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乱坟岗，入了宫。
曲折穿过几处宫殿，乾清宫方向越往前走越荒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一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这儿荒废好久了！”把银色的光辉谱写到大地上。程木心偶然一声鱼跃，冲破江夜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疲倦的伍月在木心后背努力坚持让自己不要睡过去。
想着也许顺利的话，这次应该是能回去了，突然之间觉得一切都是美好起来。
“凯越帝后面组织了几只修建，但是一只因为这里闹妖，就很少有人来。”夜空中光影疏离，然后散开，随着被木心一脚踏成碎上青石板的声音一道散开，坑坑洼洼的走了没有多久。废旧老屋里墙壁崩散，崩裂的痕迹，迅速蔓延。
“这样的话，倒是很容易就遂了你的心愿！”喀喇乱响声里，两个人望向空地上方，那里出现了数道极大的豁口，记得当时无论是门还是窗，都在瞬息之间变成碎木与片瓦，碎石。梁木崩塌，粉屑四溅。
一地瓦砾，满目狼藉，木心小声对背上的伍月说：“当时，你竟是被震飞到了这乾清宫前院。”
伍月被冷风一激，直接打了一个寒战。
木心明显感觉到了，他想把伍月搂得更紧了一些。
此时伍月完全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当时自己拂拂自己身上的灰尘，理理已不成形状的衣服，向刚刚废墟中的木心平静示意，说道：“我是伍月老师，谢你护我之恩。”
“什么？！”
自己双手被擒，发力间就悬空而起，悬停在空中，再四肢发力，众物就奔泄而出。
被自己无形血力震荡而出的四脚怪物们先是扑向外围的众位太监，还有那一男一女。
这个自称“伍月”的神女尝试着挥了一下手中武器。
“呦，我难道是个恶魔，好呀。俺喜欢！”手里鞭影闪动，当然这鞭子显然是刚才那位女子的，因为上面粘满了自己的鲜血，显得格外有力道。
一鞭未至，二鞭接踵而至，人似浮云，鞭如灵蛇，鞭影叠加看不清虚实。这一鞭鞭尾回舞时节，在那货脸颊上留下一道血口，带起一串细碎的血珠。
程木心声音有些发抖：“粥儿，原来你都记得。只是当时你说的一些疯话，怎么，你还当真了。”
只听程木心一起惊呼。道：“粥儿，忘了吧！木心哥错了！”拎了伍月两手，像他惯常那样要往后一甩，没想到这次伍月就势一蹲，直接闪了过去，双手反扣，扣住了木心的双臂。
木心吃痛不小：“粥儿，你的功力倒是精进不少。”
“呦，你居然还准备了鞭子？可这鞭子是用了对付魔王的。”
木心与伍月撕拉之间，又害怕她伤了她自己，所以倒反而站了下风。
“我琢磨这鞭子好几天了。”
“上次，我把这鞭子擦好就又放回柜子里了。你怎么就又掂记上了？”
“是。我想回去，一刻不停的想回去！”
“好的，粥儿，咱们回家。”木心双手越发抖成筛子，他太怕粥儿又回到三年前，姜央神知道，这三年自己是怎么把一个四分之三的神女救回来的。
“还有，我是伍月。不是你的粥儿……”鞭子的威力倒是没减，本来就是断壁残垣，但是烟尘飞扬中，木心眼睁睁看着，那个神女犹如战神崛起破空而出，已然是令他冷汗直流。“粥儿，听我说！”
“上次差点要了你的命！”
程木心半搂着伍月，两个紧张到瑟瑟发抖，手心全是汗。程木心低声道：“别担心，木心哥哥背你回家。”
他怕今天她怕是神魔又要附体了。
木心拎着神女的身体团团打滚了数圈儿，把她已如一只麻袋纠到了自己背上，鞭子正好耷拉下来，绕到了他的脖子上，愈来愈紧，他的脖子己被绞缠了数圈。
但是他根本顾不上管自己。
自己双手前去颈部救援，咳咳数声，脸色僵紫。眼见早无气息，手脚挣扎间，伍月就双手勒住鞭子，死命拽住，然后自己顺势扭转身体，完美实现了一次背与背的再度融合。
感觉有点怪。
咦，没有想像中或许算是记忆中的融合度。
伍月忽地双眼陡然睁开，调整身体内的各种气息，几次三番冲向颈间的蝴蝶结。闭眼半晌，瞳孔再次睁开间，紧缩成冰蓝一线，旋即放大，想变成了冰蓝瞳瞳目。
周身发出如春天凌汛时节的冰河开裂。
初时听着细密琐碎，大弦小弦嘈杂出，逐渐形成一股力量。但是她的血气四下暴击的程木心的后背中心线袭去，但是……
“咚……”
伍月用尽所有力气，却瘫倒在地，血力四处冲撞，从关节处奔涌而出，但是却慢慢减轻，后来到逐渐消失。
怎么！
自己与程木心的血融在自己与他背靠着背的过程中完全沒有什么诱惑力。
“粥儿，你好些了吗？”他问。
“别说话！”伍月气急了，双腿在地上一阵扎，“都是你捣乱害的。”
“没有，我沒有。”程木心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被误会后的委屈，声音哽咽，都快哭出声了。
“叫你闭嘴。闭嘴，你就是不听……”伍月就是不相信，为什么与故国那次脊惑完全不一样，死气沉沉的对方完全像块木头，“你能不能闭上嘴，好好感受一下！”
“嗯！”程木心想说话，却又被伍月警告了，所以最后他选择了一种方式来表达与神女的配合。
“好。调整呼吸。想像一下。”伍月决定绝对不能浪费这一次来自不易的机会。
“注意力集中在我们的头顶，想像一下，跟着我的语言不断的调整呼吸。远离尘嚣浮华喧嚣和嘈杂，远处海风轻拂，月亮姐姐静静地在天空看着我们，我们只是宇宙的一部分。我们的呼吸便是大自然在睡眠中发出的气息。”
“要做到最大的平衡，能令你思维清晰，体态完美。来吧！体验一下融自然、智慧于心灵之中，拒喧嚣于凝和、宁静之外的美妙意境。”
“怎么样？木心哥。你的呼吸顺畅了吗？”伍月通过木心的后背传递出来的信息知道他在逐渐平息下来，呼吸一点一点地降下来。
“有觉得自己平静了许多吗？”为了验证一下效果，伍月问。
“嗯？”木心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话。
“好了。你可以说话了！”
“嗯！”终于等到了肯定的答复。好吧，说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想像着气息从头顶自上而下，到达你的双耳，双眼，鼻翼两侧，然后再向下……”
第二日黎明，寂寞风雪地上躺着，暗影狂奔，却毫无声息，应该至少有人行走于雨上的吱嘎声吧。
无风，无云，白茫茫的一片雪野，如席大雪花纷纷扬扬落地，终于有了一个吱吱嘎嘎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静静的皇宫大殿倒塌的房屋和破碎的女墙之旁，一丝微风打破了宁静。
安逸舒适透气清爽的中心，飖风一样出现一群穿着红衣的小小宫女儿，早起送夜壶。
“嘻嘻，昨晚上下雪，这处围墙都倒了！”胖女孩说
“哦，我有点担心……是眼花吗？”另外瘦一点女孩儿好像才适应了雪地，是的，冬雪地上走久了，是会得雪盲症的。
“最近宫里闹贼，莫不是冻死了两个！”胖女孩羞涩一笑。
“哦。这两个小贼确实有点傻……偷东西还能受了伤……也不知道躲躲！”瘦女孩挪动她红色的裙子，仔细翻捡了一下现场，雪花飞白之中看那一抹红，悉悉索索地翻翻每一俱尸体的鼻息：“好像确是只有一个喘气的呢！”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木心直接羞红了脸，好像自己活着倒给这女孩添了太多麻烦，如果自己死了，她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一样。
“沒关系的。程统领早安啦——”瘦女孩先是一愣，理也没理他就先走了。
“他们……他们是？”胖宫女疯了，脑袋从左边随着他们的移动移到了右边，目瞪口呆，却丝毫不能动一下。
“什么‘他们’‘他们的。……”瘦宫女返身回到自己牵着的粪车上，拿了一条冻僵了的绳子，开始赶车。
伍月这才醒过来，我靠，居然是自己先睡着了，没好气地想让她们走，就替她们喊了一句：“驾……”
后来几天，伍月百思不解中找到目前为止的两个世界的一些相关点。
伍月唐突之间奔出门来。
她如同一个刚从传销窝点逃出来的下线，庆幸，机智，还有躱避再背逮回去的各种猜想充斥着一脑袋浆糊。
她没有向原路返回，而是一脚踹了很多泥巴，躲在一个角落里……
黑暗里的伍月不敢擅动，唯恐一个风吹草动，自己就该万劫不复了。
他应该是计划打手机给她。
鼓捣半天，应该是他手机上没有找到。
以目前的状态和理解，这绝对是一场巨大骗局，伍月几乎要狂煽自己若干个嘴巴子了，自己真是鬼谜了心窃；网络女频小说看多，走火入魔了，论姿色平平还是论身材单薄瘦削，还有家世显赫至少证明有被劫财的资本呀！
她一下子就又陷入了另一个绝望里，自己对自己真是厌恶至极，灰姑娘的水晶鞋故事自己也要去相信！
“你记得最初见我时吗？”一个声音传来，是程木心仰靠在门上休息。他鼻息太近，空气中又爆发了某种令人不平涟渏。
“哦，你也说我是个骗子——”那个不知是真的，假的叫花·米盖儿的老外应该是个中国通。说
“不是？……可她是个女孩子，这荒山秃林的……”听那个程木心好像望了一圈儿四周，不安他问他的同伴：“米盖儿，你说这里会不会有狼！”
伍月却再没有说话，越过重重七八乱颤的各种沙石，层页崖半遮半掩的路径，浓浓的灰尘味道让她实在忍不住咳嗽起来，只是他突破些灰尘和蜘蛛网，沿着石壁继续往前走……
后退着，脚下一滑就听吧嗒一声。
没想到却是踩翻了一个机关，一个潘多拉魔盒的机关。
真的是万劫不复了，身体完全成了一个机器，后滾翻，前滚翻，侧面被撞击，反正七晕八素临死挣扎间才止了。
灰尘迷漫间，来不及反应，“呯……”地一声，自己被一个重物直接给撞晕了过去……
感觉很微妙。四周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遍布整个宇宙的黑暗，四周流动着说不清楚的声音。
没有动。
四周冰冷躁杂，仿佛上面，地面上面的打夯机在轰鸣作响，又好像是一个建筑工地开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穿动……
但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抑或伍月自己这么觉得。她的后背离那个脊背应该足有两公分，也许距离更短，不知道是谁，程木心抑或伍月两个，先是刻意保持了一下那个距离，然后，不知道是什么神秘力量驱使……
伍月手脚冰凉，但却觉得背部蒸腾。
那个男人没有动，刻意僵直之间，他彻底颠覆了。
说“交欢”不太准确，因为沒有面对面，甚至没有再动一下。床边上还有一个人，俩个共有一张床，我们这样并排躺着躺了数千年，那只手的温暖是男人特有的高温，伍月的手冰凉中逐渐转暖，甚至两只手都放了进去。
程木心牵了她的手继续往有亮光的方向走，很缓慢很小心控制着步子，因为除了那一团白光，周遭一切陷入了黑暗里，那一束光之外是恐怖又是陌生，关键是还有比程木心更可怕的东西……
呜呜，呜……莫名的怪声怪调呼潇而来，扑耳而来是若干世纪的冤亲债主发疯将自己堵在了这里。
“你傻呀！”木心身体下垂在岩石圆台子的外延，说话间，平衡被打破，甚至还前后摆了几下——
“屁！你以为老娘会相信你，你会不知道这个洞……”
“上面只是一个挖掘现场，上面那个位置原来是一张蓝石床！”
“蓝石床？”伍月疯了，道：“蓝石床，什么蓝石？”
“蓝石床。当然是蓝颜色的石头床！”程木心颠倒身体，没好气地表示惊讶，道：“蓝石前几天才移交给了县博物馆，因为这里条件太差，怕保管不利！”
“你妈的，程木心你看了我的小说！”伍月也是机缘巧合，为了增加点那该死的点击率，博人一下眼球，不过胡编乱造而已。有人居然还拿这个来行骗自己，一切源于哥哥的那场车货。
“别想了，你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程木心己无心纠结什么词语来欻她，黑暗里，他站起身来，拿他手里紧握的手机，鼓捣半天，拂了拂上面的土，道：“这华为Mate30就是厉害，居然没摔坏，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开了机？”
开机按键按了半天，又吹了吹，应该是缝隙里进了土。
一个亮点转了半边圈儿，终于解锁了屏幕。
上下照着那幅图，有东西可以让人肝胆俱裂。是的，这颠覆了伍月关于世界的整个认识，预言？抑惑，某种神秘的力量，一点一点，把你的灵魂抽丝剥茧，引你到你心里面最阴暗的地方；又或者毎一个到这个地方的人，都会被神秘力量趋使做同样的事情。
“我以为你们是个诈骗团伙……”伍月理智的防线逐渐消失，一点点纠结不起来，仿佛一粒墨水融化进了水里，一点点地淡了，直致最后完全没有了踪影……
“我以为我脑海里绞尽脑汁儿写得故事是我自己编的！‘是我的仇人，他是我们整个魔珏国的仇人’……咒诅，娘亲，饥饿，死亡，花粥的世界一点点支离破碎……
“对面……应该沒有路……下面又是万丈深渊……”程木心感兴趣的是另外的东西。“那他们是怎么刻上去的？”
＂什么？肯定是光线的过——”
木心并没有回答，望着她，叹了一口气，说：“你把手给我，我勾你……”。他的手掌温热宽厚有力伸过来，目光投向伍月，那个目光柔和坚定，没有丝毫私心杂念，手机的光辉里，应该是与美美认识了几千年，伍月心就彻底沉沦了。跟你到天崖海角，抑或上高山下火海也再所不辞。
手伸过去的时候，她的腿毫无意外地瘫软，打了个弯儿；木心另一手里的手机被这一个弯儿撞飞，手机长方形轮廓，笔直的光线跃了几个直线，撞到对面岩桥之上。
被撞击中程木心双手用力一提，伍月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他跌坐下去，半个身子后仰着就跌下去，好在美美还算眼疾手快，舍命扑过去，用劲儿蹲实重量，眼见无果，他的上半截身体直接没了下去……
“完了！咱俩命休于此了……”
身体下落期间，他的后脊反弹在崖头上，反作用力下，虽脊背痛得撕拉欲裂般的，但是好在他就像一把扇子折回来，在崖头上打了好几个来回……
只是。
伍月实在苦不堪言，没法说。这个被夹住的陷饼位置太过尴尬。
但是仅限于此，后来的十三个月里，伍月感觉自己要疯了，死了也比这疯了更好一些。夜夜疯狂思念，自己的身体仿佛着了火，漫天大火——
……
伍月终于大叫出了声。
旁边那人绝对是程木心，她骂道：“你个神经病，抽疯啊，把老娘弄到这里？”
程木心灰头土面的，咳嗽半天，才骂：“你先下来的，我为了救你，才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