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椎两侧一点一点小气泡延伸开。
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去那种感觉。
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火热的脊梁。
自己一靠之间,身体里的小气泡纷纷觉醒,一个,两个,四个,八个,如同池塘里的荷叶,迅速涨满了荷塘。
为什么我原有的身体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呢!
火烧火燎,氤氲生烟。
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
一阵狂潮涌上来。
快,求你。伍月我快死了。
……
……
黎明即起,公鸡母鸡的,不知正阳门的哪个钟鼓楼上,锦瑟和鸣,一片热闹之声。
嗡嗡作响间,那个小贼毛䇯耸,戏谑的声音真的又响了起来:“喂,花粥神女,我知道你是叫花粥神女的——”
伍月有些憋屈。
心潮澎湃居然还顶得是花粥的名字。
看来,自己以后要物我两忘才好。
伍月在这里就是花粥,花粥就是我伍月。
自己竟然不顾礼仪廉耻主动靠了一个男人。
神女道过谢,忍不住远远地离了那几个男人三尺远。
程木心自有酌墨子去照顾。
见花粥没理他,无邪吐了一下舌头,羞怯软弱不堪地点头,自是不敢再吐露半口气。
花粥面巾之上的眉毛微拧了一下,脸上的寒霜仿佛大冬天的冰榴子。
牛车不知道下一刻会去哪里,却私终没有动。
早市上买菜的老婆子,以及正城门换岗的士兵有序地通过。傲无邪那一刻真的想拴住那个太阳,不让它升起。
“什么?你想走?”
讨厌别人的讨厌,不好受,可有太多的事情,他想问清楚。
“大胆小贼,胆感太岁头上动土。”他声称说道“在下祖上有一枚美人颈玉佩,刚刚才拥挤间被人摸了去!”
傲无邪深深呼吸,看着她微抬的眼说:“一个晚上,你就一直在在下的周围摸索?”
神女姑娘的表情越显讥讽,看着那个浑不拎的小子,依旧冷若冰霜。倒是正对着他的另一个姑娘,她应该是神女的同伴,她站起来骂倒:“那又如何?我们左不过一介神女,与你的家传宝贝何干!凭什么你丢了东西,就要与我们相关?”
无邪不干了,拿一条腰带捆了牛车的门,叫嚣:“在下要报官,就是告到皇帝老儿那去,也……也在所不惜。
“酌墨子!”程教头首先眉头一皱,明显头往对方那边一偏,以低到别人似乎听不到的声音,斥道:“不准胡闹。”
无邪哇地哭出声来:“啊哈哈,你们认识。在下可是栓住太阳也说不清了。”
无邪冷眼旁观那几个太医院的学生冲自己点头哈腰的,他们几个拿脏捉没拿成,反挨了莫名其妙的一阵群殴,现在缓过神来在准备看好戏。
“嗯哼?”程教头一双清眉朗目转过去,不怒自威,那个酌墨子反眼看到那臭小子幸灾乐祸的笑容,又不服气,回首从腰部掏出一个荷包,劈里啪啦往外倒银子。
碎银子成色不错,又掉了几块,程木心拿双手撩了衣襟去接住,一会儿功夫按了一小堆,是不少,以无邪一个外乡人对当地的物价进行估算。大概能买一座四进的宅子。
可是,荷包就卡住了,被一个什么大件卡住了。酌墨子喃喃道:“什么?这个大的,肯定丢下来吓到你个小贼?”
可是,她另一只手却掏下来一只瓶子。当然一圈子祖母绿宝石镶嵌在一个细细长长的小瓶子中间,一条细细长长的红绳绑了它。
“你承认了!不就好了吗?”傲无邪诧异极了,他甩甩腰间剩下的半截子红绳,仿佛委屈求全,又仿佛息事宁人。“没什么的,总有人好奇这个玉佩,看完还我就好了。”
“让开!”神女寒若冰霜的沉声说道,显然没了耐心,已走在爆发的边缘。
傲无邪固执地挡着门,那种她要走的失落,抓心挠肝地让他一晚上几乎眼睛都没眨一下地想着,如何返身把脊骨后面的那个女孩子掘为己有……
想到“掘为己有”这个词,他迅速羞红了脸。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一抱会怎样,狠狠地,就是这么一抱就好了。
他身体里泛滥一种莫名的痛楚,这种力量完全掘取了他。
他羞红了脸,奔出去,径直走向那个女孩子,他想不出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反正也许什么都能干出来。
那个叫酌墨子很只是诧异,眼见一个无赖般的公子撒泼耍赖,厉声喝道:“小贼,你意欲何为?”
他根本不相信昨晚上神女会那么乖,安静地配合自己没有躱开,他却发疯地以为,神女也是喜欢自己的,傲无邪自己也非常矛盾,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能默契到如此地步?
冷冷地观察了她一个晚上。空气中弥漫着她的体香,那种收敛的,若有若无的流趟的香味儿。
无邪仿佛一下子有她的记忆,所以,我恨你,憎恨你,恨不得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谁敢说我不爱她!傲无邪的心里的声音也提高,你没有资格提这件事,你根本不知道,我多爱她。
当然,这个“你”不是别人,只是另一个自己。
“你不准走。必须倒歉。”话到嘴边又咽下,变成了生硬的这一句。
“是吗?”程教头笑了笑,“那真是抱歉了。误会得很,我看倒歉就算了。”那年轻教头眼睛中透露出的袒护和心知肚明一下子激怒了无邪。
傲无邪脸色一变,那个酌墨子一付懒得和他说,只想离开的表情。
天上突然打了一个闷雷,神女花粥的脸色变的很苍白,她看着外面的阳光普照,如幽灵一样,冷若冰霜的,居然没是没说话。
“倒歉有什么了不起。就算你是皇亲国戚,公主,大臣。君子当有所为,又有所不为。不过区区几句话而已,你用得着——”冲出来的酌墨子毫不掩饰地与他对骂。
无邪实在被激怒了,为了和这个女孩子有更多的交集,情非得已,方才出此下策,没想到好戏开了场,却又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你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杀了我才好,如果不是你杀了我,倒歉的事是绝对死都不会发生的。我这张嘴也不会说出道歉的话来,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无邪一愣,在自己与众多女子插浑打科的经验中,女子无非几种,娘亲和姐姐是一种,静默地在自己灵魂深处发着光;另外的无非,无忧公主和她的娘亲,她们永远髙高在上,令自己抖然升起忤逆之心,问:“凭什么!”
而这最后的一种,莺莺燕燕,绿肥红瘦,她们只对自己生存仰慕之情。
而现在对面的花粥,任凭那两个,一个“小厮儿”另一个“程教头”,一左一右地拉着她。她兀自散开两条均实的细腿,叉成一个对于女子来说,极端不雅的坐姿,右嘴角上扬,一付瞧他不起的表情。
无邪一时无以应对。
按经验,一开始这女子欲迎还就接受自己背后一靠时,他把她当成了第三种;而面前的那一瞥轻视仿佛觉得她是高高在上,可是,已往对付父帝和无忧公主时,自己心里是挺直的,因为自己有自己的底气。
可是,这次不同,自己甚至不敢直视那个花粥大义凛然的表情。
无邪的羞愧一躲,目光闪烁。迅速被那个花粥捕捉到了。
神女面巾下左嘴角牵动了一下。
无邪也跟着先右后左,按顺序牵动自己嘴角两下,心下暗忖:“右是真话,左是慌言。”他惊惧地抬头,疑惑地望向花粥,你要说什么慌。
花粥如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时不知道该怎没去说,酌墨子回头看着她,“您应该领他去趟春风十里了,我听说,您在那里保存了好多……”
酌墨子挑了一下眉毛,以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看了一眼主子。圣主已经正式批准她跟了神女花粥,当然她必须干好这份工作,离木心近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嚒。
酚墨子暗示主子道:“上次那厮,就偷圣主的秘药那厮,临死前那一刻和神明发誓,若是再来一次,他宁愿从未认识过你。如果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来这魔珏国当细作。”
酌墨子细眉俊目,她仔细检查了地上主子和那个“无赖”的两双鞋,嘻嘻笑起来,一付胜劵在握的表情。
“那名细作一定不想在您身边,哪怕是尸体在您身边,他也忍受不了。”神女花粥偷窥了一下无邪,第二次开了腔,道:“小子!嘿嘿,你不过是一厢情愿,你的自负和自以为是,害死了你自己;你的偏执,害得你的远方亲人要长时间都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你没资格傲娇。”
主仆两个,相视而笑,仿佛看着一具死尸。
两个一起过来,一人趴着无邪的一只鞋,另外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鼻子,酌墨子道:“这双鞋,说到底实在太臭了。不过,你要是求饶的话,我可是说它不是‘贡缎’。”她特意语气强调‘贡缎’两个字。
果然,人群一片哗然。
“小贼”,“偷奸耍滑”等等都是魔珏国内部矛盾;可一旦设及敌国“细作”,那就只能是不共戴天之仇。
少则“砍头示众”,重则“凌迟处死!”
被揪了鞋子的无邪反而舒了一口气。嘴角之上,反而泛起一股释怀的感觉,嗯,是啊,刚
刚才情急之中诬人成贼之事,确实有不地道之嫌。如今自己居了下风,反而心里舒服许多。
他不怕把事情闹大。
反而因为因此能够跟那个花粥发生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喜形于色。
“呵呵,呵。”他笑出了声。
“嗯。你不怕死吗?”酌墨子问。
“我倒觉得……”无邪已经被绑成个棕子,仍旧好整以暇,一付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跟着这么个主子,不怕也受了骑木驴刑。”
根据自己的资料所知,这位神女出生时受咒诅,但好在受魔珏圣主暗中保护,虽一方面是“不可接触之践民”,但是现在却又被委以了什么查细作的重任。
想来这位圣主也时常想着要给自己女儿翻身吧。
“我和你,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无需为我费心,也不需要救我,那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吗?”酌墨子仔细听明白“脊凉”确定含义后,看了两个一眼。
无邪心虚,脸腾地红了。
无邪都不敢去看神女的脸色,他知道,一定非常糟糕,这酌墨子眼睛太毒了,她一定知道主子与自己口中的“无赖”昨晚上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脸红什么?”酌墨子沉声说道,说给的无邪,眼光却朝向了主子。无邪偷眼看去,那个神女居然脸红到了耳朵廓上,她迅速躲进了车厢里散碎的阳光柱里,拿手胡煽了自己,仿佛在申明:“热死了!”
“没必要!”程木心及时冷冷地说,“酌墨子,不用让他认输。速速带到春风十里,神女大概一刻也不想和他留在一个屋檐下了!”
但是时间来不及让他回想,这句话,比任何一句话都要人命,他已经体无完肤,她的刀子却抹了辣椒油,再插他几刀,亏得他神经强悍,否则,无法忍受。
他以为自己的神经足够强硬,却还是忍不住这样的疼痛和绝望。
神女脸上没有一点波动,眼睛如寒冰一样,也没什么感情,虽然活生生,却一点人气都没有。酌墨子神补刀道:“你接受现实吧,进春风十里吧。”
“哈哈!”众人哄笑的声音,已经非常凌厉,如阳光明媚中一支支冷箭。程俊逸甚是得意,笑他:“春风十里,小子嘢,你莫不是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