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珏国的凯越皇帝历来执法严明,而且根据石宓天的经验,十三门惨案里面疑点很多,甚至于当时任大理寺卿时,迫于当时局势而一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再加上当时给自己使银子的人打下保票,说是凯越圣主的权利不久之后便会土崩瓦解,自己不得已才那么做的。
花粥被打,当时就是想迅速把罪证落实,但是那个花粥一个女孩子所有的作为都出乎自己的想象。所以屈打成招,抑或签字画押,查有实证这些自己并没有做动铁证如山。
“石统领,卷宗已经拿来了。”大喊大叫的是大理寺右卿的一个通判,姓原,只是一个衙役。
原通判的职责就是保留密封各种庭审的原始材料,刚刚石统帅一落轿,他就去了大理士衙门。做为一介通判,他对张氏世家的十三人命案的卷宗上所书案件过程是有所了解的。
一、目前神女错误诊疗吴氏鸳鸯病情,导致吴氏病故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自己已经从一大早的出殡队伍里再次证实吴氏只是六月十五日那日半月二更天坐船回老家了。
二、六月十五日神女第二次返回张氏世家后的情形不祥。按照十七日审讯神女的卷宗说,神女因误诊病情为了掩人耳目而投毒害死了张氏一门十三口,毒是投在了一口井里,井水却是一对儿仆人夫妇,挑回去煮茶给十三口喝的。
三、据仆人张文玉夫妇所言,因为怕生瘟疫,他们张氏世家每晚半夜三更天要集体服用一种降疫除毒茶,后来证实这种茶平素不过是些生姜红糖水加了一味姜央庙的香灰而成的。
四、姜央庙的香灰是张氏一族之中最长的老妇人,日间庙里求得的。
五、而除姜央庙的香灰其余的降疫除毒茶都是二等神女花粥开的药方。
原通判不得不为石统帅捏一把汗,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怎么这张氏一门又不安生了呢?
“是谁如此大胆,胆敢掌掴三品大员,你是不想活了!”
原通判有些蒙圈,这仔细一看才发现在大马路上站着一个少妇,灵光乍现的一念之间,刚刚见那中年妇人拎了棍子砸下去,让他不禁心中一咯噔。
我滴个乖乖。俺的那个姜央神啊。
竟连石大人都被打了!
原通判眼睛一转,脸上的桀骜不在,这腰一弯,卑躬屈膝,笑呵呵的朝着石宓天小跑过来。
“原通判?”石宓天看了他一眼。“你把卷宗都带来了?”
“是!”原通判缓缓抬起头来。不敢仔细看向石统帅,唯恐石统帅面上有个五指印。
“你这个通判来得正好,传本统帅命令,大理寺立即开堂,再审张氏世家灭门一案。”
石宓天沉声道。
“这……”
原通判愣了愣。道:“并非本小差不想,而是石统帅不知,怕与礼制不合,目前虽说大理寺卿空缺,但是石统帅已然调离了大理寺,大理寺职责现有范围内的事该由大理寺来管。”
“怎么着?本统帅话不算话吗?”石宓天瞪了他一眼。
“当然算,当然算!不过,石统帅容禀,这张氏世家一案,上月就已结清,相关嫌犯也当堂画押服判,这还需要重新开堂吗?”原通判脸上堆起笑脸,尽显圆滑,他从没有见石统帅发过这么大火。
这火显然是从那个张府寡妇引起的,她冒天下之大韪,打了石统帅,石统帅却要把火发在自己头上。
这锅背的,我靠。
“废话!本帅说开堂就要开堂。而且明日一定会给你补个圣主手谕。”石宓天火冒三丈,他奶奶的,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哪一头也没当成好人。“怎么,你看着本统帅挨打,是不是心里挺高兴!”
原通判倒吸一口凉气,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知道事情不妙。
“既是如此,还请统帅稍等,属下马主整理卷宗,迅速把相关案犯羁押归案,这就派人去通知相关人士。”
原通判无可奈何,只得忙找来的衙差,维持纪律,让吴氏寡妇和她的女儿,先去出殡,让十三口棺材入土为安。跟着走了进去。
百姓们听到可以看到公审,高兴得不得了,既是看热闹,也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呼啦一下,一时间沸沸扬扬,就像赶集似的。
琼穆城里,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再加上魔镜里又没日没夜的不断重复着张氏世家十三人灭门惨案的剩下的孤女寡母晕倒的画面。
“没想到,十三条人命呀,这可是天大的冤情!”
“这案情不是清清白白的吗?为什么大理寺之前会判不好案子呢?”
“这吴氏也太惨了吧,神女心肠歹毒,不惩治不足以平民愤。”
……
……
傍晚时分,神女花粥于思年华皇宫之前的空地上,居然做了一个秋千。站在一块板上就能跐出去很高的那种,两棵大榕树中间被镶嵌进了一根原木,下面拴上两根绳子,两根绳子于离地半尺高的位置上栓了一块板。
“这个只会越来越紧呢,安全的很……”程木心黑着一张黑脸,心却是热的,拿刀削着一块鹿皮,给那秋千手握的位置安上,说:“可不要磨破粥儿的手——”
程木心一行三人早早地去了趟邪靡乱斗山送了一封信给那里的温族人,因为惦记着花粥,所以早早地就回来了,另外两个一个屋影,另一个碧玺被安置在了风雅宫。
凯越圣主虽说是还有些神智不清,但是病情已经明显好转了很多,傍晚时分居然喝了小半碗粥。
“嘻嘻。再高一点点……”花粥的粉色裙子忽上忽下地飘荡出去,人半个身子就出到了宫殿外面。
眼前的花粥,容貌虽说不是太过艳丽。但好在一双眼睛,清澈无比,尤如深海,深陷其中不能自拨;温暖入心,尤如暖阳,沐浴其中不愿忘记。
以至自己几次探寻的目光望过去时。
花粥把目光迎上来,无辜,疑惑不解。
这花粥的眼神就像水波荡漾过来,极具魔力,让人魂不守舍,而又自惭形秽。
她喜欢粉色,她说:粉色如朝阳,淡淡的,就如同沐浴在三岁时娘亲温暖的被窝里。
“就高一点点……”忽然远处传来了响动,吓得花粥儿一缩,就又嚷嚷着:“你以后叫我花粥就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总是谨慎些好,慢点么。木心哥哥,你快拽一下!”
程木心轻缓地叹了口气。
关于这场见面,自己在心里默默掂量了好几日。
以至现在花粥让推她荡秋千,自己的手都小心翼翼地按放,唯恐怼上她的皮肉,她又疼……
“不是往前,是往后——”花粥儿有点兴奋过了头,秋千可不敢再往上爬了。她回头扭了一下,以确保那个木心哥不是继续往上送他。这程木心一个闷葫芦,能少说一句他定会少说一句呢……
“哦,粥儿放心!”程木心又道。
“嗯哼?”花粥拧巴着眉头,娇嗔地怪他。
“是。神女殿下!”木心这句话回答的俏皮。一则因为神女是不能被称为殿下的;而被称为“殿下”的公主身份却又是花粥不能公开的。木心慌慌的把这两个称呼糅合在一起,听得花粥就痴痴地笑个不停。
他怔怔地想:是啊,岁月静好,这时光若能一直如此就好。他永远伴随左右,神女也一直能够把自己不离不弃的当哥哥。
阳光正暖,粥儿荡着秋千,衣裙不时地扶过自己的脸,稍带着自己周围的空气中都有了某种好闻的甜蜜味道。
粥儿嘻嘻笑着,如同她二八年纪里的其他女孩子,憨憨,娇嗔,明媚。没有介蒂,也没有城府。
“瞧你,我记得头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叫花子脏臜的很,神情恍惚,沉浸一个孩子自己的世界里,薄衣破鞋子——”花粥的声线落下来,看着他,笑话他。
“什么时候的事,在下怎的不知?”程木心有些窘迫,他倒不是觉得花粥笑话自己薄衣破鞋子,而是她说的事情自己全然不知。回想起来自从跟随圣主回到这魔珏国,这期间自己是过着多么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呀。
“嘻嘻。你这个‘在下’当然不知了!”花粥的秋千来回穿梭,以至她的笑声忽高忽低,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地飘过来。
程木心仔细护住秋千,让它不上不下,速度也保持在自己认为的安全范围内。
想了半晌,终是无果。
他抓耳挠腮,自是失望: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己纵该是有些预感才好。衣服吗,鞋子吗,都穿上更伟昂些的,多好。
他脸红了。
“估计当时应该是冏态百出,狼狈不堪的很。望花粥公主不要见笑才好!”程木心起手正式作了个偮,面红耳赤道。
“哪里啊?”秋千因为失了安全保障,直接扭了八字麻花撞到了木心膝上。
木心顾不上避嫌,直接团团死死抱住,他可不愿让粥儿再受什么皮肉之苦。
“陌上谁家年少轻狂,公子润玉世无双!”花粥正色道:“这个诗,说的怕就是木心哥哥吧这个样子吧?!”
说完之后,她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急冲冲下了秋千,低声道:“程将军,今日里百花泉广场那边吱吱丫丫的声音怎么一直响。什么好玩的东西,吱吱响起来,咱们得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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