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花粥只是由于心情好,才一个劲儿的碎碎念。小女孩心情好的时候就有些心浮气躁,所以一转念她已经忘了要去吱吱哑哑声音来源地去一探究竟的愿望了。
当然心情好的原因自是由于父皇的归来。自己长达十六岁的生命里,唯一渴望的就是见到父皇,依偎在他怀里撒娇。
以前父皇严于律己,是一定要督促女儿实施神女信条的。
即使女儿偷奸耍脾气,偷偷摸摸地想见自己,他也一定想方设法地避而远之的,以至于花粥几次想不守规矩打个擦边球什么的时候,凯越圣主一定会让女儿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如今父皇虽说不知道遭受了什么伤害,但是花粥相信父皇一定会平安无恙的,因为在自己心里,父皇就是自己的靠山,父皇英勇善战,父皇英明神武,世界上的事情没有父皇摆不平的。
花粥趁父皇有些混睡不醒的时候,偷偷摸摸父皇的手,偷偷亲亲父皇的络腮胡子茬儿,偷偷翻翻父皇的眼睛,甚至于与父皇对视,这些在以前是做梦都不曾梦见的好事。
她幼稚地以为自己的苦难终于到头了。
秋千荡出去时,花粥看见了一楼较远的一个台阶上青苔覆盖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黑影。却是无邪那条狗”那只狗嘴里叨着一只酒葫芦跑了过来。
当然“无邪那条狗”很是奇怪,自从被酌墨子牵去,在邪靡乱斗山丢失之后,这次木心哥哥去邪靡乱斗山送信又把它捡了回来。
自己越来越想念酌墨子姐姐了。
只见那货在台阶前,左嗅嗅,右嗅嗅,后向一个前边奔去。
花粥秋千上感觉很奇怪,喊那畜牲。“无邪那条狗……无邪那条狗!”
那畜牲径直自顾自跑前面去了。
花粥自语道:“今天不理我,我看你是成精了。”
一眼望去,那黑狗身上的酒葫芦很明显,又饶有兴致地说道:“这黑狗精竟然跑到不知哪里偷酒,有意思。”
忽感不妙,大叫木心,“不对!莫不是我那‘禁地’被那厮发现了?”
花粥沒等秋千停稳,就从宫墙上的一个月亮门拱进去,就听见女子营营苟苟的哭声,心道:“又有哪位宫女被嬷嬷骂或者心情不好,哭泣之声不绝于耳了吗?”
追着那黑狗进了酒窖,眼看着那黑狗抱着酒葫芦,一边三爪着地跑,听得有人大声喊着:“住嘴!”
听有人过来,那黑狗一缓。
左右开弓,两下冲突。
忽地来人是个姑娘声音道:“一瓶酒而已,你倒是咬住青山,死不放松呀!”说着便“哼哼”了两声以狗的口吻吼道:“次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把酒留下来!”
那个姑娘身型高大,穿了一件五颜六色的霓虹彩衣,小声细语地趴在园子里废弃的一口缶边,跟狗商量……
狗“哼哼”两声,那姑娘也“哼哼”两声。
狗四脚朝天打个滚儿,那姑娘也四脚朝天打个滚儿。
“无邪那条狗”跟另外三条后来来的狗均为思年华的看门狗,因为酌墨子在的时候时常要喂他们些膳房剩下的骨头,所以他们几个狗平度是最要好的。
“没想到今日我倒受了如此冷落,难道倒有比我更好的朋友了吗?!”花粥骂道,哪知以固有速度根本不可能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嘭——”的一声。
花粥被撞到头晕眼花,与那个大个儿的姑娘立刻“轰”然相撞,两个都摔倒在地,四脚朝天,口里叫出了声道:“笨笨笨——笨死了!”
“哎哟……摔死奴家了,痛痛痛痛,你不痛吗?!”那姑娘细声说。
那人全身被撞到一阵阵的酸痛,“呼”地吐了一口气,揉了揉痛处,说道:“痛乎哉,痛矣!”这回却变成了男声,花粥回头,才见来人是男扮女装的蛊太子傲无邪。
果然擅于搞怪的人又在搞怪。
他一连喊了几十个痛。说完立刻四周一看,却见那只黑狗正站在不远处,爪子上面还怀抱着酒葫芦。
大个子的花衣裳的无邪,被一只畜生施了调虎离山技,怒声对那狗吼道:“死畜生!”那狗没有理他,转过头去,随着酒窖里的小道儿飞快奔走了。
花粥见狗跑了,却是用手砸着地,大声地叫着:“给我回来!”‘无邪那条狗’那条狗本来挺听话,不知道这时候却疯了,一溜烟地没影了。
见狗儿跑了,两人相互看了看,对视了一眼。
花粥心下一愣,细长的丹凤眼,干净整洁的一张脸上,虽然被这脸的主人,胡乱得涂满了油彩,但是仍掩不住它固有的清秀和气质。
这张脸仿佛具有一种魔力,让花粥心中忐忑不安了好久,她一时间有些尴尬,就在前几个时辰,自己不相信他,组织了人马辟辟啪啪与他打成了一团,要捉他回去面见太后;如今好像是守得云开见了月明,无邪那小子一下子把个活生生的爹弄了回来。
她便知道他与自己是一条心的。
但是这现状倒让她自己觉得太过尴尬了呢。打他的时候一心一意求他速速就了擒,恨不得捅他一刀,如今倒要把心意转过来,自己就觉得不适应了呢。
让人家以为我花粥不过是出尔反尔的小人,那肯定不行。
今天他救出了父皇,在回到思年华宫里时,自己忙于组织巫傩神女们开始诊治父皇的病情,一回头就不见了无邪,她以为他找到了自己的父皇又气自己那样对他,恨不得如一粒尘埃,或者变成风,魔珏国的风,早已经溜走,不知了去向……
“哈哈……”那个无邪笑她:“关键时刻,我总能遇到你!”他似乎更加心有余悸,会不会又被逮捕、被捆绑在八仙桌上,被诱惑,还有享受她那马步蹲裆似的盖世神功,“第三条腿”被踢?!
“什么呀?”花粥问着,拿手继续打他,他就绕着一只破酒缶一左一右跑,最后故意让花粥打了几下,花粥道:“蛊太子,本神女还以为你不敢回来了呢!”
无邪说:“什么‘无邪那条狗’呀?你这狗的名字起的能把人绕死……为什么不叫‘护国公那条狗?!”
花粥扬起脑袋,窃窃地笑了,仿佛一个贼偷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般。
“哪里?小狗子不才,未得公子亲睐;狗名字之事,扰公子良久,公子莫怪——”花粥念白一般假装自己是“无邪那条狗”!
黑狗却又溜回来了,酒葫芦却不见了,估计已经喝完了。
花粥惦量惦量有些奇怪,问狗道:“你——为什么不咬他——?”
“无邪那条狗”贼溜溜地望着花粥,怔怔地看着他,却没有动身——
“什么?这你也不知道,酒葫芦是我给他的。”
“什么呀!你把狗一都教坏了!”花粥摆手笑道,却见傲无邪是一瘸一拐地跑,就住了腿,看他的腿,中间显著位置上一个硕大的血团印。
那无邪求饶似地看着花粥,一边向来时径上青苔覆盖处左右张望,一边又向花粥来时青草绿树掩映处望着,仿佛左右为难。
他作作揖,努力拎着自己的一条腿,迈向这中间的一条通道上去。
“喂,花姑娘,站住!”花粥喊他。
傲无邪扭扭怩怩道,却站了身。“没有男人愿意当花姑娘的!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你。”
“不,要不,你不用当那劳什子神女了,当个公子如何,咱们一起仗剑走天涯…”傲无邪鬼鬼祟崇,仓皇失措间好似有些恼火。
“哦……”花粥也跟着他有些紧张,事情总是有些匪夷所思的,比如总有人得之过易,而不加珍惜。比如父帝因为没有男丁,这太子皇储就要旁落于他人,而那个花良厦身无长技,却只不过因为多了个“第三条腿”就天然享受皇权待遇……
“所以本神女倒是真喜欢当个男丁呢——”花粥百忙之中,简单大方得体地乐开了花。
那傲无邪见前有拦路虎,眼见绿树后面程木心高大的身躯时,赶紧跃过去藏进了一只破缶里。反正那个位置上有很多只缶,挑一个豁口大一些的拱进去也没费多大劲儿。
傲无邪道:“只要你救我,我宁愿自己没有……那‘第三条腿’,剩得被人抓住把柄。”
“好啊——好啊——,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花粥乐开了花,有人屈尊降架愿意陪自己玩,这件事情本身花粥夸张地坐地上,伸入破缶洞里抬住他的下巴,小手十指尖尖捧住,另一只眼睛睁开,问:“你腿这样,为什么还跑……”
“奴家疼死了。奴家一世清白毁于你手。大爷你可要对奴家负责任……我不带酒给那‘无邪那条狗’,‘无邪那条狗’那条畜牲根本不给我开门……”无邪委委屈屈的窝进去,那条伤腿直直地矗出去。
“果然呢?这思年华看门就靠狗,这园子荒废了很久,那个栅栏门早没有人出没了呢……”花粥要仔细观察无邪的伤口,却被他一把竖直了身体,挡住了破缶的豁口。
栅栏外面若干人声,嘈杂异常,由远而近,一身黑色长裤加穿黑大褂的人影,在树丛里㨪了好几下,眼见就到了栅栏破门那儿……
“这花姑娘今日为何跑的这么快!”几个相同装束的人一起涌到了宫墙外面。大声闹嚷嚷地叫唤着,左右寻找。
“那个宫女儿?……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花姑娘?”
花粥疑疑惑惑前后看看,终于明白他们是在问自己。好吧,花粥又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的装束,确实像前段时间穿着的宫女服。
“哦!”花粥往东边大路上指指,道:“是是,往哪边跑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