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扮了花姑娘……?”
先祖皇帝修建这宫墙时节,魔珏国民风纯朴,几乎达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所以这围墙修得低矮,还有隔三叉五的格子窗户可以望出去。
所以这墙基本上是个人,就能跳过去的。
花粥蹑手蹑脚溜至墙角,从格子窗户看向宫墙之外,见那几个黑衣人走远。花粥看得不明所以,人又被无邪出来拽了自己摁回到那只破缶门口蹲着,自己刚刚凉风里荡秋千,春季毕竟寒冷,身上却是冷了些;傲无邪热气蒸腾,许是紧张被发现的过。所以花粥就感觉自己周围被围了个暖炉……
“你,你又,你扮花姑娘又去偷了谁的酒……”花粥有些小小尴尬,假装毫无芥蒂地俯于他耳边说,是呢,自己打了他,绑了他,又设美人计诱惑他,到现在又得了他的指引找回了父皇,是该好好倒倒歉,然后再好好谢谢他才对。
可是,花粥实在张不开嘴。
“是啊,不要说话,我去清水镇鬼灵那里……嘘……”无邪气喘嘘嘘,又道:“他们前面找不到在下,他们定是……还要回来的。”无邪本来斜着眼睛盯着围墙外围,听花粥问,就看她一眼,手指头摁上她的嘴,“嘘嘘,嘘……”
“㕵!旺旺……”无邪那条狗和另三条狗不知被使了什么招数,一起从旮旯里钻出来,冲着围墙外黑衣人,狂吠不止。
花粥满脸惊恐,就扭转屁股站了起来,冲那几个黑衣人的背影,紧张地望过去;木心哥也从秋千那个位置望回来,冲花粥喊:“太阳已经落山了,地气也上来了。粥儿往回走吧,圣主那边该喂药了。”
花粥唯恐木心看出来,自己裙子下面有人,就又扭过头来,吱唔应承道:“好的,就回去……就回去了!”
无邪也很紧张,手捏着花粥的裙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扯。原来那些黑衣人果然又折返回来,眼看那些家伙的铁鞋上的银钉儿闪着光就踏过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脑袋……总共五个。
从衣着上看,黑衣黑裤子,身形太过累赘蠢萌,裤腿里面鼓鼓囊囊。应该是清水镇上的家丁,自己和无邪只到过那里的门口。
里面应该是个瘟疫鬼的基地。据说里面神秘莫测,秘密纵横捭阖,无邪以身犯险去那里的偷什么东西,被发现了,就有家丁追了出来。
正思忖着,见木心一个箭步出去纵身几步挡在花粥面前迎了上去,他手里拎着他不知从哪里弄回来的君子剑,吆喝道:“来者何人,竞敢皇宫面前喧哗!”
那几个人也不回答,只是眼睛不断地偷描过来。显然还是不甘心丢了自己刚刚追逐的猎物。
花粥见木心哥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就预备离了那口破缶,左摸右摸就是没有发现比较拉风霸气的武器,花粥问:“木心哥,你还有剑吗?”
本来想着和他们隔着墙比划比划。
不料五个货直接把手里刀叉剑戟晃晃直指向自己。
她把外套的裙子一撸到腰上,弯腰猫进缶中从无邪腰上摸出了那支绿长笛。觉得太过破烂,就扔回给他,自语道:“羊群走路靠头羊,花粥打人靠鞭子,我怎么就忘了!”
从腰间摸出,手捏鞭根一甩,鞭尾辟拍作响,四条狗又在那里助威,着实把那五个人吓了一跳。
见五个还傻站在墙外面,岂不是怪我不够威武雄壮?于是咆哮道:“你妈的,我是战神。”
或许还真有些气势,刀叉剑戟吓得一阵嘟噜,猛然跪下,惊慌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花粥破缶里面的无邪挤眼弄眉,弄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他们的裤子”的口型,估计是让自己下手整他们。
花粥兴奋地花枝乱颤,冲五人道:“闭嘴,老子是劫匪,命和银子,两样选一样儿留下。”
五个黑衣人颤抖着摸索出几锭银子,取了放地上,道:“大侠,我的东西都在,都在这了,请大侠饶命。”一阵猛磕头。
“嗯……”花粥不怒自威。
“好,好,这个也给你……”黑衣人鬼鬼崇崇,偷瞄了大侠一样,从裤子里往外掏……女侠,前面的男子,铁盔甲黑色闪光的宝剑,黑漆漆的铁塔一样,甚是骇人。
“说这是皇宫,不让你们来,你偏来?”
“看,让皇宫禁军逮了,可不是玩儿的。”
“女侠,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嗯——”花粥又哼。
“好好……”一个黑衣人脱了鞋子,往外倒倒土,用鞋垫底下往外掏出来一张银票……
“本大侠本也不想劫你们。你们一帮什么人哪里有这么多钱?”花粥迈着四方踱步过去一看:“这至少都有两百两啊!怎么还有翡翠,项链,珍珠之类的,咦,这黄色的是不是……”
黑衣人们黑色面巾后面面面相觑。
一吓唬一个准儿,太给力了,花粥被惊得一愣一愣的,吞下口水,收回贪婪的目光,估计帮货们是清水镇的,见无邪来偷窃,就玩得是一出监守自盗,然后再把罪名栽脏到无邪身上的戏码。
年轻黑衣人嘟噜着不肯搭话。唯恐言多必失,这要是东窗事发,估计回去也不好交待。
哗啦啦,不过一眨眼功夫。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皇家禁军一起从墙外两边聚拢,团团把五个黑衣人围了。
花粥直接跳到矮墙上,用鞭子甩了几个呼哨,对五个道:“把裤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扔进墙来,不掏出来,是啊!绞了他们的舌头。”
五个黑衣批批怕拍扔进墙来,跪地求饶叫道:“女侠饶命,好汉饶命。”
花粥说:“早说嘛?何必呢你,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只要钱财不收命,好了,讲吧!”
黑衣人其中一个吞吞吐吐道:“我们回去只是不会说的……只道是采花大盗秘笈库里劫了钱……我们一行哪里是那飞贼的对手!”
花粥听说,墙头之上头一扭,手一挥,一干全都屁股尿流地滚了。
然后花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程木心道:“木心哥,父皇的药里还缺一味儿药,下午巫医局那边还没有,要不你去看看。我来收拾这些东西。”
程木心从来没有怀疑过粥儿另有图谋。不是他傻,而且因为忠心。
好不容易挨到木心走远。
“无邪那个花姑娘,本将军太喜欢你呢!”
“数不清,数不清,为什么就数不清呢!”当花粥再次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时,花粥才提了裙子的外襟,兜成一个包袝,从地上草丛上往怀里捡金银财宝。
仿佛十几年的一个光棍好不容易娶了媳妇。
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无邪道:“花将军,花女侠……”连续唤过好几声,花粥才晃晃脑袋道:“叫爷做甚?”
无邪又问道:“现在怎么办?”
随着怎么办几个字眼的反复询问,花粥的脑袋才开始有血液流动,就如江河开凌,大地惊蛰。
她终于记得,自己是有个藏宝洞的,一排荒废的破窖,平时人烟罕至。
花粥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宝贝多,太多了,震惊的程度已经无法再用言语形容,心脏所承受的压力已经严重成负荷,把这些宝藏拿回去,穷奇谷的将士们就不用挨饿受冻了,武器的购买总是要有一些物质基础的。
“我花将军以后的人生多么百无聊赖!多么的为所欲为——”有些事情不能太多地透露给无邪,花粥只得装傻。
“要不,我花将军十辈子也不完这么多金银财宝,怎么办?”反正花粥痴迷的像这个年龄的小姑娘。
“胭脂水粉,簪子,耳环,步摇,汉服……”花粥一连罗列了数十种小女子喜欢的小东西。
见花粥满意,无邪有点迟疑道:“什么。花将军,我腿疼,倒因为银子无处安排的缘故,就让奴家血尽而亡吧?”
花粥咆哮道:“听不到我说话,难道你聋了吗?我今天把我的藏宝洞告诉你,你确定不会告诉别人吧。”
无邪猛然跪地,不停的磕头,咚咚咚,假装脑壳破裂,还一直假装鲜血横流,哭喊道:“花将军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奴家对天发誓,我回家后对谁也不说,如违此誓愿受五雷轰顶而死。”
花粥皱眉道:“你既然连这么歹毒的誓都敢发,看来还是有些可信度啊!”
无邪忙不慌的保证道:“奴家绝无半点假话。愿与花将军同甘共苦,一起赴死也在所不惜!”
“好啊!你不知道,本将军是多么喜欢你呢!”听闻此言,惊呆三秒,无邪吸吸凉气,抑制呼吸,平静道:“前面带路。将军哪里是喜欢我。你喜欢的是银子——”
一堵围墙,曲折蜿蜒了一丈余,墙高不过三尺,全被青苔遮满,一面临绝壁,无邪用花裙子兜着一兜儿黄白之物,花粥眼神怪异的盯住他头上的污垢,道:“你在拿你的命开玩笑。”
无邪一付唯恐花粥不带他玩了的表情,急道:“此话怎讲?”
花粥道:“你冒着生命危险去闯那迷魂镇的什么秘笈库,然后却空手而归?这不是拿生命开玩笑吗?”
拨开青苔,继续往里走,果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见里面洞口无数个,通往不知深处。
无邪一瘸一拐地却不走了。
他席地而坐。
生自己的气。
花粥让自己归队,不把自己当敌人了,可是要回归穷奇谷时的亲蜜柔情怕是还要下一点功夫的。
为了避免再次见面的尴尬,自己不得不釆取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虽然自己怀里有件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