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儿,我来救你!”无邪小声地吭声,人却被众多女子按在地上,声音也不知道传出来没有,从众多穷奇谷将士对花粥被掳去以前情况的描述,无邪太担心她的烧伤了。有蛇油助燃,风力又大,能活下来就不易了,无邪有点发软,不过听情形,花粥性命倒应该没问题。
舞台之上的皮影戏却算是紧锣密鼓地开了张。
背景上出现的先是平民,……后是宫中皇帝贵妃。
“瘟疫蔓延开来,当分别是胃肠道疾病是消化线、呼吸道疾病是呼吸线、皮肤病是皮肤线、精神病是精神线、过敏症是过敏线、血液病是血液线。”女子解说的声音在众多嘈杂中显得更加鬼异。
“地支38号楼修葺一新,却不知道这以前就是个乱坟岗子,每月的月圆之夜,我们都要出来的。只因你,不知道啊,地底下潮湿的,虫子出没在身体各处,恶心至极的……”
不过这声音对于无邪起来,就更加令人感到刺激,他陡然邪性太发,知道那瓜瓜定是要先吓唬吓唬自己,于是高声喊:“此小女子甚得吾意。本太子以前天元国看话本,听太傅讲课,底下私看的恐怖话本要是有这个级别就太好了!”他甚至感激涕零起来,瓜瓜为了他的这个舅舅付出的努力太过深入人心。
“不许喊。不许喊……”红袖那女子呜呜咽咽地喊。没怎么动拳脚,那几个人就东倒西歪倒地。当然我蛊太子自身武功就不弱。
掀帘奔出,转眼间,众女子以及那座穹隆,已被无邪快速闪现的身形给甩到了身后,曲折坎坷不平的道路,氤氲着湿漉漉的气息。放眼望去,前面丈余位置上两个人抬了一个担架在急驰,显然他们并没有想到背后这个突然从穹隆洞中窜出来的男子,能如此之快地追了上来。
近至担架前,无邪却停了一下,他怕动作太过猛烈,让两个人加害于担架上之人就不好了。
他扬了蛋壳出去。甚至于多念了两边咒语:“尘归尘,土归土。蛋壳儿定能把那两个人吃光喝尽!”
“忽啦,唿啦……”数声过后,两个人影被消灭干净。地上完好无损地落下来了那付担架,无邪定睛一看,却是未动,他不敢低估自己的对手,叫蛋壳点了萤火灯,担架之上的白色床单一下子被掀翻了下来。
担架之上的人小声骂道:“哎呀。顿死我的屁股了!”
无邪听声音就好到不行了:“粥儿,你可吓死我了,你的伤呢,怎么见你好好的?”
花粥从担架上起身:“哦。其实也没多厉害了。”
粥儿虽说语言激烈,呼吸急促,但仍旧处处散发着小女子淡淡的清香和诱人的小性感。无邪还是有些紧张,如同看着一座玻璃琉璃糖人,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她一下她就碎了。
粥儿就跳了几下,上下袍子的衣脚儿和头发一阵乱飞,还自己捏捏自己的手脚和脸蛋,笑道:“哪里可能,说碎就碎了!”
无邪有些眼泪就想抱过去,蹲下身来,情不自禁地想摸她肩头一下。某种甜腻的味道扩散开,白气蒸腾间,就扭过一个女子来一个女子的脸来,神女袍子穿得太过厚重,捂了半张脸。
“你欢喜于我吗?!你喜欢这样的夜晚吗?”面前女子忽地媚眼如丝般的绽开笑容,黑暗里她本来常人之姿的眉眼之间绽放出惊人的美貌。黑影晃动间看过去,他就有些放心,这个女子眉眼之间仔细辩认,竟是花粥。
“当然喜欢。恐怕在下一生只能爱你一个人了!”他说得当然是真心话。“夜晚”这个说法迅速让无邪血脉贲张起来。说实话,虽然说自己长期以来挑起反叛大旗,从九岁幼年时期开始,俨然一副离经叛道的斗士模样,与虫斗,与天地斗,均不如与人斗,其乐无穷矣。
没有想到那粥儿就说:“怎么!手不准乱摸,舌头不准乱伸。当然……”那粥儿说得坦然,但是却明显让无邪一症。奇怪,以前的花粥虽不是这般忸怩作态,但是也不会说这些浑话,她只是惯会装傻充愣。
无邪从蓝石洞里救了花粥,从此以后身体上的血像是着了魔,几乎夜夜,甚至于白天看着花粥,都会让自己心潮澎拜起来,第一次见面就是脊骨上产生点点的气泡诱惑,好不容易熬到那日一吻。
然后再一吻。
“我知道我也欢喜于你,但不知道怎样奉献自己!”无邪被压抑的渴望顺延着刚才的恐怖场景被诱发出来:“粥儿,粥儿!”傲无邪年轻的身体完全经不起如此强大的诱惑,虽说他嘴里只能选择这样的一个称呼,因为他的心底还是习惯于叫“小东西”还有“粥儿姐姐”、“粥儿嬷嬤”这样的昵称。
终于相拥,他使她在那样的悸动中和自己的身体紧紧磨擦。
那么美丽的身体!无数清冷波动的线条,柔动着彼此的火焰。她黑色的头发披散着,并不高高隆起的世界,唤起他最初的渴望。他触摸她的皮肤,倾听彼此内心深处的渴望。她表达着自己,告诉他她简单的身体后面无法掩藏的秘密,她独自起伏像冲击海岸的春天的潮水。是这样的时刻,放任自己,在爱情中呼唤着他。
坐于地上,却身不由己的往后退了数步,无邪有些疯狂,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粥儿,就又问:“粥儿,你的伤好了吗?”他还是不能放松自己心里的警惕。
“你不知道我的碧血让我百毒不侵呢。”她口齿伶俐地昵喃着自己做为一个“碧血拥有者”该有的台词。
“好的,这便是好了!”傲无邪迅速脑补了一个场景,花粥因为拿火把点了自己,已然炼成了碧血。原来在蓝石洞里时间花粥曾经零零碎碎听她和巫婆婆给自己讲过,她第一次的碧血是因为愤怒于瓜瓜的嚣张盗血而产生的应激反应,难道这回的烈火灼身也是具有相同的作用。
无邪邪魅一笑,蹲下身来,去捂了那粥儿的脚踝,道:“你记得第一次,我也是记得第一次。”眼见他完全失控已经欺上身来,粥儿妩媚动人,双脚曲伸道:“无邪哥哥,我们算是死生契阔吗?”
“当然。”无邪的声音在暗夜里飘荡,冲撞出去,再回来,震荡着他的心。她说:“你说过,此生只与我一人做这件事呢!”
“粥儿。是呢。上次太后一事之后,别的女子都只不过是浮云,而已!”他喘息未定,私语道:“你们……粥儿也算是为了在下,煞废苦心呢?!”
“这里群鬼出没,都是奈何桥上过过的,你可别指望他们会怜悯谁!”外围女子的的声音忽远忽近,完全没有抵抗力地沁进傲无邪的心底。
黑暗里,当然蛋壳儿那厮习惯性偷懒早息了它的屁股灯。无邪副绝决的表情看着面前花粥。
“别考验在下了,好吗?你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嗯哼。嗯哼。咱们方可好好为之吧!”
傲无邪踩在竹担架的顶端,那张担架四条腿,四平八稳的。到最后,这彼此都没有称呼一下或者叫对作“哥哥”或者“妹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你”和“情哥哥”“情妹妹”之类太过大众化的昵称都没有。
当然,以往也是这样。
他们太不习惯那些亲昵的称呼了。
胳臂腿脚被束成一个棕子,脑袋又被圈进了一条白绫。脖子上的绞痛五雷轰顶沉没之前,嘴唇就温柔乡里碰在了一起。
傲无邪甚至都有了幸福的感觉。
“不是我无能!这地方鬼谲异常,倒要把在下心底最隐秘的东西勾出来……”喘息稍定,无邪大叫一声,手起竹笛落,那女子已然被自己捅了一刃。手却没有继续往下捅时,骂道:“粥儿,你在哪里?粥儿,你在哪里?!”
黑夜里除了黑暗就是阴谋。
他继续大声喊:“可是不拘你在哪个位置。无邪哥哥定是知道,你受了瓜瓜胁迫,要你看在下好戏。”大难不死,而且没有破功,傲无邪苦笑,道:“这个蛊美人,真的有些邪性,在下是不是玩得太过过火了?!
“如果能想办法让我和你葬在一起,我们两个都是可怜之人,地下也好做个伴!”那蛊美人被自己的绿笛剑刺之后,从担架筒子里拨出一把长剑刺了过来。
当然在邪靡乱斗山上用竹子砍作这把绿笛时,自己在它的顶端暗藏了一个小机关。一个小利刃出鞘之时,敌人不死也该伤了吧。无邪抬起头来,望望西边天空,月亮不知在哪个方向,只有鬼火丝丝飘浮。
“不要,不要!……”无邪还是挣扎不出那个女子,胡乱纠斗之间,抓了她一只胳膊,死命一扯,袖子却断了。
他双脚一蹬,身体就如一帘魂幡游荡了出去,女鬼骂:“不要,你个蛊太子,就是个恶魔,怎么就识破了我。言语,动作,样貌,还有十之八九的实情,我都用到了极致。”
“你的主子瓜瓜,我那外甥,他才是个恶魔——”蛊美人终于被废了自己的五脏六腑般地瘫软下来。无邪知道,美人蛊惑一旦被识别,被蛊虫反噬,只有死路一条。
无邪全身被缠,牙关打颤,鬼火幢幢间发现手中的蛊美人对着他笑。
他一边念叨,一边上身全部压在了她脖子上。这样做能减少一些她的痛苦。只见她乱踢乱踏挣扎瞪眼,下盍喉节被虫噬后,瞳孔放大,仍旧是满满的疑惑,她在花粥身边观察了好久,功夫下足,加上迷药作用,这位无邪公子居然能数招内识破自己。
无邪说:“你定是没有爱过一个人。动作,形态,样貌,语言,你都扮得了十分。但是血亲,你是扮不来的。另外一个细节告诉你:花粥夜晚惯会脚脖子凉。”
无邪哭了,他终于知道,死生契阔原来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