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隆洞里新收获的废弃的药材秆子垛成的一个垛,将就着算是一面墙。对面布色长褂蔴衣扑椤椤地响作一团。那位醉酒醉得一塌糊涂的傲无邪又高又瘦,以致他手抵着木板床的两边,把花粥圈进一个狭小空间里,还要把她这白色纱布的一团用膝盖往上顶一顶,花粥儿这才得见他的脸。
在记忆里熟稔的一张脸,细长的丹凤眼太过细长,残余的红灯笼光下越发瞇成了一条缝。
“……凭什么?!你还可以厚着脸皮回来?”花粥心里个登一下。怎么你又来了,姜央神在考验我的意志吗?手脚被捆绑,唯有一双眼充满篾视和仇恨。白纱布蒙了半张脸,一双眼睛周围纱布被挖了两只窟窿眼,一双眼睛像是被火烧连营通体炽烈……
以往由于羞愧,由于情怯,由于脸红心跳,花粥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个人;这是花粥头一次正眼看向自己糊糊涂涂爱上的这个男人,四目相对,心里难受,他的眼睛充满令人灼心的力量。一张英俊的脸庞因为纵酒过度而显得臃肿不堪,奇怪的是,花粥心里发出一声惊呼,这厮太帅了。
因为他的下巴冲着自己,轻拂间就刺痛了花粥的脖子附近肌肤,引发花粥忘下一躲,嘶……
这两个人外围站着程木心,他张开着双手,眼睛紧盯着花粥,唯恐那无邪一个闪失闯下大祸,骂又未敢骂,动又未敢动,只得这么僵持着。
也许一辈子也忘不了这目光吧。
他解释道:“不是我。我跟你在一起,师傅他受人指使的……”焦灼,炽烈,有苦难言,不忍,不舍……诸如此类的情绪交互叠加,这个眼神作用于花粥的神经,有一瞬间,花粥几乎要放弃了。
感到自己周身那些冰蓝血因子迅速恢复了生机,它们仿佛一群快要窒息的癞皮狗,忽然之间发现了前面的肉骨头,立刻扬身奋爪,个个跃跃欲试,蓄势待发……
“哦!蛊太子倒是惯于会推卸责任!”这一句话是木心说的。
对面之傲无邪应该是笑了。因为隔了黑暗,所以花粥儿只是从面部的扭曲度判断。
花粥的内心就挣扎起来,肢体语言就表现成了,花粥伸了靠近木心方向的那只手过去,被木心死死攥在手里,木心要给他的心上人力量。
声线极度磁性,无邪说:“你个笨猪,发展的好快呀。都拉上小手了,还……这样一个酸腐气的……什么心哥哥,真的能够满足你吗?要不,粥儿公主,你倒不嫌弃,干脆,和我就近再做一次,你看如何?”
“你是谁?做什么?神经病……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做……”花粥吱哇乱叫,源于心里胸腔内热辣辣地疼痛,无以复加。
“我是谁?你看不出来……我是一男的,你虽然不喜欢当女人,但应该是货正价实十六岁花季少女一枚……你说男女之间能‘做’——‘做’什么?”他故意把“做”字拖得很长,花粥霍然明白,脸上腾地红了。
关健是无邪稍用力揉搓回自己的右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白纱布下鼻子的位置,手指继续前行,顺利触碰到一颗小巧的鼻子,好像觉得无处下手。手指又微勾右移至她的耳垂附近,拨弄着她自己的头发,耳后的皮肤,滑滑的,滑过后脖颈线条流畅滚动到了脖颈处,那里有裸露的一小块肌肤。
只觉喉头一紧,对望一眼,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那人身高八尺,一双丹凤眼,卧蚕眉被红光描绘得淋漓尽致一条优美曲线。
“嗯呃啊……”泪水崩流,花粥儿忘记了自己的两腮间刚刚有一些烧伤,这泪流得让她觉得疼痛中无比的羞耻。
无邪轻松揩干净,从抚触中带着释放的快慰。
她难堪的撇开头,凤眸微眯,在她第三次手指动作时,一个闪身咬了他的手指,骂道:“变态。死变态!”
粥儿有些搞不懂自己的状态,一面心下抵触他的撩拨,另一方面又抑制不住的狂喊不己……
奇怪的是,这整个过程中,人人自危,程木心投鼠忌器,唯恐自己的一个小动作,引发那厮的什么不当行为,导致神女性命之忧。
再外围的屋影好整以暇笑道:“嘻,没有想到木心哥还有这癖好呀?”
木心愣了一下,没想别屋影又恶补了一句:“也是呢,入港一说都无所谓了,何况亲个嘴儿啥的,可见木心哥哥才能足够胜任一国宰相了。”
没等怒目圆睁的程木心与屋影争辩,木心气死了,他第一直观感受倒是想把屋影这粘酸吃醋的先给灭了。屋影却气他从来瞻前顾后,没有个男人的爽快劲儿。
却听门“框啷……”一声巨响,门外一女子风风火火,用脚跺了门进来,碧玺蒯了一个巨大的篮子,用一个竹篾子盖子,新鲜好吃的味道从里面往外飘荡出来。道:“五个人的粥,累得奴家快吐血了呢!”
倚靠在床杆上恶男傲无邪没说话,漂亮的凤眸阴鸷的盯上花粥,扑下身子在花粥枯裂的唇上惊鸿一点,含糊其辞道:“呵呵。这样的话,我们的身体是彼此忘不掉的。”
木心骂道:“登徒浪子,从来都是如此下三烂的货色!”
“本来吗?他一晚上一直叨叨说,他说天下女子尽可以为妻为妾,可着劲儿就可以随便从辛这里挑几个呢——”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却与屋影那种妖娆妩媚的声音如出一辄。四人看去,却是刚进门来的碧玺解释道。
“呸呸,呸!”先猛吐了几口吐沫,花粥冷笑骂向无邪道:“果然,我只是一,你却是万,怎么说?!”
前一段是太后,这段说词花粥心下鄙惜之情不禁要溢于言表,这话儿是怎么说的,你的身体呢,可以与众多女子保持暧昧。我的身体只是众多女子的身体之中的一个,你的身体却只有一个,难道你这一个身体,记忆力倒如此之好,每个女子身体你都记得一清二楚吗?”
碧玺的原主子自是不甘久居人下的,屋影瞄一眼碧玺,那个碧玺好整以暇地回瞄木心一眼,木心望她一眼,她回望一眼,屋影假装不明就里,问:“怎的,难道妹妹也爱凑热闹?”
“什么热闹?”碧玺假装不明,问。
“人家蛊太子不是要在这辛隆客栈挑几个呢吗?”屋影眨眼睛,无邪没想到小碧玺这么说自己,心下想到一个答案,不禁脸色大变。头也不扭道:“这一切都是我那外甥安排的?”
碧玺见无邪生气,脸上淡淡的,越发觉得不自在。又道:“怎么?我们瓜瓜柱国想着大家一早上不吃饭,在这里殴斗,所以命奴家熬粥给送来!”
“人生在世,无非‘吃、喝、玩、赌’四大乐事。”
碧玺拿东西累到赤红了张脸,吃喘吁吁上前一步攥着无邪的袖子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诚恳与他道:“不过若说起昨晚上杯中之物,那点小酒和今早上的养心佳酿一比,那就是,那就是那什么来着,哦,就是兑了水的猫儿尿,完全端不上台面!”
屋影边帮碧玺往篮子外摆粥和酒,随口又问:“昨晚上,与今日又有何不同?”
碧玺道:“昨晚上的酒是奴家柜上拿的,今日之酒是瓜瓜拄国赏的。”
“可食得?没有什么猫腻?”屋影又问。
“无妨的。瓜瓜柱国不过为了养碧血!”碧玺回道。
地上已然摆满了各色粥品,屋影就笑吟吟地谦虚请碧玺:“且不说那玩乐两字。光这吃喝最是我们碧玺擅长的事情了。可我们大家能跟着神女喝上这粥便是了,为何却是这红的黑的,白的,各色粥品却是不一样呢,还要烦请碧玺姑娘指点一二。”
“嘿嘿!”碧玺暧昧一笑,“不是我瞎编,辛隆客栈什么都好,就是未免太会吃喝嫖赌了些。一点也不阳春白雪,但又怎比得这俗世的乐子来得痛快直接。承蒙各位不弃,碧玺自当一尽地主之谊,给大家讲讲这养血之道。”
说话间取了一碗碗,豪迈道:“神女姐姐,这一碗是你的。补血粥又名红糖小米大枣粥,主要食材是大枣、小米、红糖等。其主要功效包括:适用于血虚所引起的面色苍白,还可以消除皮肤黑斑。还具有益气补血、健脾暖胃、养血安神、缓中止痛、活血化淤的作用。
“有劳了。”神女好不容易摆托了无邪,拱了拱手,整整白纱布,露出嘴来,由木心端了喂去。
木心边竖了花粥温言软语呵护了花粥喝粥,那花粥心下要与无邪划清界限,言语之间就与木心亲昵了很多,两个你侬我侬地呵嘘呵嘘的吃那碗粥。
见此情景,碧玺心下气就不打一处来:“木心公子,您的这碗清肝明目粥,奴家给您放这里了!”
木心也笑:“好,好。世界之中多秽物,让在下明目辨识,必定要还大家一个法度严明,德佑魔珏的琅琅乾坤;如若不成,木心万死也难辞其咎。”
另两个女子听他说得字句铿锵,转身笑成了狗,若不是蛊女子形体动作要求严格,两个说不定要笑到在地上打滚儿。碧玺道:“哪里!程公子想多了,奴家不过是想让你看清,公子与我家屋影才是一对儿!”
无邪冷风一吹,酒就醒了些,听碧玺言下之意说自己该与花粥是一对儿,就涎下脸来,凑两女子跟前问:“姐姐们,你们吃的什么粥?在下可也有粥喝?”
“屋影姐姐,这个叫神仙美人粥,咱俩一起吃!核桃、银耳、大米、小米、冰糖。这些最是温气和中,美容养颜的。喏,这里有您蛊太子的,尽可拿去吃。咱肾亏得好好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