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声音在烛火巨光里轰鸣作响,“翁翁——翁”十几个,甚至于上百个,上千个声音在耳边叫嚣。昏沉沉之中,见那小贼怒睁了一双丹凤眼,围着她绕了数周,扔下一句话:“罢了,罢了——魂迷春梦终究不过,黄梁一梦而已——”扭身而去……
“凯越圣主那日已经中了蛊太子师徒的鹤蛊,恐怕凶多吉少!”所这句是程木心刚刚说与自己的。
花粥的意识从来没有这样虚无过,虚无缥缈到如同一缕游魂,完全失去了生存的意志。
娇躯轰然倒塌之后。木呆呆,行尸走肉般的花粥不愿意醒来,大地轮回,梦里白云,甚至于连呼吸都变得孱弱起来,若有若无的随时可以飘荡而去……
昏迷不醒中做梦,梦里把整个思年华皇宫走了个遍,感觉每走一步,血管里的血或奔流不息得太快,或不断下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各种死亡气息不断涌来。
这就使自己整个人就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
但是自己仍旧坚持着在记忆中仔细研究了思年华皇宫的地理环境。
思年华皇宫被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父帝办公和起居的部分,后半部分是太后的养心院。那一晚上父帝中了傲无邪师徒的鹤蛊,这是程木心刚刚消息汇总之后告诉自己的结论,原来也曾得到过信鸽的消息,说父帝或可救,也许所有问题的焦点在父帝与太后的最后一次见面。父帝的书院地底下可有什么秘密。
另一方面,自己慢慢发现,自己的身体里逐渐汇集起来两股力量,一股从右胸口出发;另一股从脊背中心出发。可以看到,那两小股冰蓝色的小流,迅速集结了大批自己血液中的冰蓝血因子,那些因子在自己一鼓作气下,渐渐如同小气泡,慢慢合二为一,方向一开始还是乱的,自己便一遍又一遍地梳理它们。
不过已经具备了人形,难道是鬼?
亦或者幽灵?
想到这,浑身一个冷颤。
在屋影和程木心大汗蒸腾间,那花粥的病情算是安稳下来。屋影善于运用迷魂散,这药不过是屋影配合情花蛊的蛊虫原来在跟随瓜瓜柱国那儿惯于使用的。另一方面,出于私心屋影只是不想让那书呆子程木心却碰到那神女的身子。
屋影从花粥的头部开始清除白纱布,小心翼翼的开始剥夺。
头一次与自己情敌的身体相接触,屋影心里本带着一丝紧张,可当手指触碰原本该活蹦乱跳的女子身体,不禁感叹,面前的身体如同一只失去支撑的癞皮狗,瘫软无力如泥,甚至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屋影有时会以为神女死了。自己原来心狠,被自己蛊惑过的男子,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几个了吧。他们要么身居要职,要么手握核心秘密,被施于迷魂术后,与自己有了一夜之欢,然后就被自己格杀而亡,或者中情花毒而亡。
自己杀他们时,他们大都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的身体自己见过很多。
但是没有一俱像面前这俱。花粥的身体被重如累卵的烧伤包裹,而且花粥已全然因高烧而导致昏迷,红灯笼的光芒本就不明,点了两盏也不行,程木心就又排开了数十个瓶碗,里面放了酒,点燃了。
光线充足的时间,屋影没办法,有的伤口溃烂特别严重的,必须割了腐肉……
“咕噜……”
突然,听见神女花粥咽了口唾沫。
两个人就喊:“醒了,醒了!”
梦里的花粥,努力圈养着那些小气泡,一个,又一个,努力让他们更加坚强,努力让他们融合;一个小小的融合都让花粥的灵魂泪流满面,不停的打喷嚏,于是乎接近皮肤位置的冰蓝小因子的融合,迅速渗透肌肤底层,然后身体的一些溃疡明显开始结痂,这一自愈现象让花粥远运浮空看向自己肉体的那个虚无缥缈的灵魂更多地瞠目结舌。
于是自己更加努力调节气息。冰蓝血因子一不小心消散时,手臂酸痛,僵硬愈来愈盛,疼痛就愈来愈模糊。心脏在胸口和太阳穴位置,不断敲去着……
“一下,两下,三,——十八,十九,二十,——”花粥数着自己的心跳,生命就剩下一件事,凝神聚气。
然而当自己气息不足,神情恍惚间,就感觉自己的血不断地萎缩,如同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鼻涕虫,没了力气,瘫软无力地躺在自己身体的各个角落里,于是就感觉自己的血力被掏空,那个情景就一味的,这次的梦境不断的被复制:
“在下的身体欢喜你。但是我们的人还是分开的为好。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便罢!”无邪穷其谷咬着嘴唇,字字铿锵,句句掷地有声。原来他早有狼子野心,谋杀父皇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你走了,你终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粥儿,粥儿,快醒醒……”
“神女,快醒醒……”
“爹爹,你一定要顶住。粥儿一定要救你回来。”
木心哥和屋影声音远远在天边一样,响起……花粥的心就似失去了控制,在云端反反复复聚拢自己,在云端看着那个傻粥儿,一遍遍寻搜四周,空旷的四野,眼看着自己身体里的冰蓝血因子一忽儿聚拢,一会儿分开;一会儿汇成小流,一会儿又汇聚于自己左胸口附近,然后一击之间,奋勇杀敌,然后战了数百回合,之后,一击即溃,终于如覆水一样再难收起。
……
……
几个辛隆客栈外面的农民,见周围村庄里频频涌出三五成群的人,他们如同汇小流成河的架势,奔向琼穆城的中心地带。
有老有少,虽然时值仲夏六月份的光景。
但因为天冷,人们大都是穿了冬衣出来的。地温不行,知道粮食种了也是白种。瓜果蔬菜种植了些耐寒的,有的人家还是收获了一些东西的。
但是今年的粮食连吃到夏天都成了问题,更不要说等到明年的庄稼成熟了。所以人们就格外关注起思年华这个消息集散中心来。
一众人围拢到了百花泉广场周围。
天空已经泛起微晴,偌大的天空被分成截然相反的两个情像,靠近东方的那边轻云澄澄,泛着白光,东边的天与地平线交结的部分是条红线,氤氲缭绕着那轮即将升空的太阳;西边这边的白云就隐隐散发着阵阵寒意,仿佛老是要提醒人们,寒夜一直在,炎热的夏天不会再来临了。
极目远眺,别看这思年华皇宫修得破破烂烂。
但是这用来显示皇家威严的广场却气派异常,大理石的圆柱形华表,青山石嶙峋怪石峥嵘奇伟耸立,成了一块巨大的照壁,九龙团凤,翔鹤飞天,姜央神顶着一轮硕大无朋的月亮出游。
魔镜还在,当然魔镜自从有一天夜里被人安上了广场的照壁,时而闪现神女,时而闪现一下魔太子。
人们聚集而来,众人纷纷猜测镜中景像:
“哪里,你看,镜中女子一动也没有动呢!”
“这女子眼睛真是太好看了。”
“怎么?围着面巾?”
黑幢幢的人群,由于人群人数众多;加之老人小说的,似乎整个琼穆城的闲人都出来了。把个思年华前面的通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有老者指指思年华墙上照壁处那面长方形的镜子,问其中一个禁军:这是怎么了?”
“最初是为了避邪才挂上去的。据说这面方镜是公的,对面天元国那个是母的。”那禁军皮肤黝黑,却也是个热心肠的。“商将军说彼天元国弄了一面照妖镜对付咱们。咱们必须针锋相对!况且他们那个却是个母的。”
老者个子矮些,人群密集的缝隙中看向那面镜子。镜中仿佛为了配合人们的谈话,忽忽悠悠电闪雷鸣间,就闪现了一座城池,里面人头攒动,车辆川流不息,皇宫琉瓦间见墙门上悬挂了一枚圆镜。
那面镜子里的镜子正在播放一个图像:外穿灰白色的将军铠甲,内罩一件直襟大褂,一个肥硕身躯的四十岁男人,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魔域大陆姜央破土开疆拓土以来,千百年来,分崩离析的十国,各自为政,彼此为敌。耗尽了财力国力,民之累者亦重矣……
不等老者反应过来。早有嘴快的有识之士喊:“天元城果然挂了照妖镜?!镜中是那护国公老贼!”
大概只是说话之人太过语出惊人,旁边的人就捅他,让他噤声。他却依然不依不饶,说:“无妨的。我们商尔朱将军这镜子也叫照妖镜。就是为了以彼之道还治于彼的。”
“哦。这护国公突然怎么了,难道想求和!”
“已经打成这样了,有什么求和的,打就是了!”
有很多人随之话风一转。
“说起来,这瘟疫鬼确实可怕。”
“哦,但如若不打了,归于和平,未尝对于魔域大陆来讲不是个好事情呢……”
“是啊,是啊,所以如若叶揶护国公提出不打,那不打就是最好的了……”人群的舆论导向最后倾向了统一,以至于一群人举着旗子,抑惑摇曳着临时从头上解下来的头巾权当旗子,一直浩浩荡荡要前往鬼市街商将军的府第,游行示威,以壮商将军服魔大将军之恩威。
路上各陆人马酝酿了几个口号,但是喊来喊去,最数有一句响亮,那一句是:
“我们要和平,我们要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