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两个人商量好一起来完成这个葬礼时,本来就没有打算带更多的人,就是怕恶人谷这边瘟疫鬼比较多。
所以用马车把棺材运过来,卸载挖土埋葬件件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而如今现在何东庭又忤在那里,手里捧着那朵无处安放的灵魂发愣。
“东庭你真是够了傻傻的,可能是对你手中的东西,太过喜欢了。要不你先把它放下?!”程木心不无揶掖着边铲土边说。
“不好吧,放地上会弄脏的。”
仿佛是对第一次的劳动成果有点儿过于珍惜,何东庭并不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放下,而仅仅是为了自己不累。于是他又补充道:“我腕力还行,又不重!”
程木心冷笑两声,于是他决定自己拿下所有活计了。
“何东庭,你师傅不埋了?!”程木心又问他的伙伴道:“虽然说我们不是第一次!”
“是,我师傅光死都死了两回。”何东庭手都举僵了,他略微放松了一下手腕上的力,酸痛,麻木,使他恨不得立刻甩甩手,但是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吃吃……”
“哈哈,快看,那里有个生人!”
恶人谷里阳光明媚的光线阴影里出现了两个人。听笑声应该只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生人”这个说法很符合现在的这个光景。
因为来的两个女孩子也白麻衣铁头铁面铁脖颈上挡了两块粉蓝色和杏黄色的面巾。杏黄色立刻让程木心想到了一个人。
“屋影妹子,胡闹,你这是胡闹你知道吗?”木心从墓穴里直起身来,用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意思是想让那两个女子折返回去。“你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吗?随随便便与别人擦肩而过,你知道哪个是僵尸,哪个又是僵尸血毒的携带者。”
杏黄色面巾的女子见从地下升上来的一个人影,该是木心了,听他骂自己就低了头,蒯着的篮子里面热气蒸腾着。
粉蓝色女子听着同样的话却不高兴了。道:“什么呀?奴家可是说错了。不是一个生人,却是两个熟人呢!”这人却是碧玺。
何东庭见此番情景,却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却是酌墨子。
程木心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相同的意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弯腰驼背继续淘他的泥浆。又说:“跑什么跑,叫你们别来,你们偏来!”
屋影眼中就有泪影,小声辩解道:“人家不是借了这身行头吗?!”
碧玺却不管这两个打什么嘴官司,她的兴趣完全被另一个人吸引了,问:“东庭大哥,你这可练得的是什么奇门遁甲?”
“哦,并没有!”何东庭矢口否认,一边扭转身形,不想让碧玺看自己手上的东西,转身时腰带上绑着一个东西就叮铃叮咚响了,那个是师傅留给他的唯一礼物,因为到处流浪,又居无定所,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装在了自己身上。
两个人一躲一藏之间,那摇铃就跟着叮铃叮咚地响个不停。
“昨天晚上喊你吃饭,你答应后又推辞了。”
碧玺继续说道。“如今又是得了什么宝贝,不让我们两个瞧见?”
“穷其谷那边有点事情,后来也专门和你解释了。”
何东庭继续道歉,继续转了几个圈儿。
“还有……”
何东庭正要继续说下去。
一个鬼魅的声音从手中传来,疑惑地看过去。
手上却又早己经空无一物。
碧玺也蒯着个篮子,里面飘出食物的香味儿。她转头看向了东庭背光的昏暗的手掌心上,一双轮廓分明的精致手掌上上没有什么东西,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斜眼看到了墓穴里面的画面,她的脸就显得更加苍白病弱:’‘我看着墓穴里,那只瘟疫鬼被干掉了,你不至于从他身上得了什么好东西吧?”
程木心阴影中走了出来,惊讶地问道:’‘不可能吧!我们下三烂到要用的盗墓的办法?”
“纯属子虚乌有。”何东庭的神色也显得有些复杂,“本来考虑到那好歹大家一处共事的,不想麻烦大家,打算找个合适的法子,没想到你们还是来了。那个瘟疫鬼吗?我们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们了,一个死了好几天的瘟疫鬼了,另一些都是别处的,大概应该是野狼野狗叨来的吧,恶人谷里,乱坟岗下,这些东西看着也没什么特别……“
“好厉害!亏我们还想了那么多办法,没想到被人抢先了。“屋影和碧玺因为跟随魔王多年,对于瘟疫鬼的各种情况都是知道的,她们立即看出,这个瘟疫鬼咬人没咬成,自己落的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面对插在瘟疫鬼头颅上的与木心所执铁锹一样的铁锹,露出了极为震撼的神情,不过更多的却是郁闷。
这时何东庭突然十分不满地闷哼了一声:“关键是那把铁锹,那可是我为埋师傅亲自选的,刚刚才我以为他是活的,就掷了出去。竟然拨都拨不下来了,因为没有铁锹,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他表示无奈地耸耸肩膀,为自己站在坟堆上发愣找个说法。
“已经这样就算了吧……”木心一愣之后,立刻有些无奈地说道。
东庭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怒意:“不行!我为埋我师傅才弄的铁锹。凭什么被他带走!干脆我们现在去再拨拨看。”
他的话音未落,却一致遭到三个同伴的拦截。
“别自找麻烦了……“
“你就是这么胆小怕事!总之别让我再碰见他,否则我一定要他好看!
“是了。你不怕过身?!”
“是,你说得对……”东庭头疼的附和道,突然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铁锹也没了,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要你们俩个女孩子赤手空拳帮我埋师傅……“
“那倒也未曾不可!”程木心脸上露出一抹厌恶的神色,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工程实在有点浩大,光靠木心那把铁锹不知道要挖到什么猴年马月去呢。
“下次,杀瘟疫鬼用铁锤铁椎那样的武器最好,咚一个,咚又一个,杀的也过瘾。”碧玺说的过瘾,听得人也过瘾。
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木心却又无奈地点了点头:“没办法了,那边有人也好像是在出殡。过去看看吧。我也懒得去呢!话又说回来了,刚刚那个擦肩而过的那男的,越想越觉得有些眼熟……“
“这种小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过也不稀奇。”
相比于其他三个人的冷淡,木心却是极为兴奋,东庭只是闷哼了一声:“真希望他们都是生人好了,可别再是什么瘟疫鬼,这剩下的铁锹可杀不了几个。”
而此时正往那边几个人的木心,突然感觉到头皮一麻,一股凉气骤然从脚底蹿了上来。
他连忙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刚刚被放倒的几口棺材。
“怎么回事,错觉?”
借来几把铁锹,那几个人见他们四个防护的虎气,纷纷传经送宝一样学了去,预备多开几家铁匠铺子和糅制驴皮手套的铺子。
大家并不陌生,也不介意把经验同别人分享。
三下五除二,人多力大,大概中午时分就干完了。
东庭给师傅磕了头,拜别。
几个人计划一同返回邪靡乱斗山。
木心选择的道路,是偏辟少有人行的小路,主要是人少血腥味也不算浓。
魔域大陆祭鬼是要用酒的,本心特意从两姑娘篮子里几瓶烧酒又往几个身上一倒,算消毒,也算去除血腥味儿,应该几乎就没有瘟疫鬼注意到这里了。
不过这种手段在这种瘟疫鬼不密集的地区还能起到一点效果,但如果是遍地人群的城区内,估计反而会引来人传人的恶果吧……
吃过了篮子一点东西,又仔仔细细地将铁头装备好之后,木心这才坐到了东庭跟前,从怀里拿出了那块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太长,那股原本很淡的刺鼻味道,竟然变得更加浓重了,刚一拿出来,就刺激得东庭眼睛都红了。如果不是木心和东庭之间的友谊联系已经非常牢靠,估计东庭会怒不可遏。
“怎么?是你拿走了?!”东庭有意回避了那个“偷”字。
但这口气对于木心来说简直是种折磨,之所以没有立刻塞到东庭手里。是因为木心发现这块东西简直太奇异了,它轻飘飘的,幌如一绥游魂,而且掂在手里让人感觉非常鲜活。没想到自己望闻问切的血力居然对这个灵魂有安抚作用。
自己的血力在自己大概感知出去的时候,在空荡荡的原野里立刻受到了阻力,虽然自己只是练了达达圣主给的小册子里的第一章,但是显而易见,对物体的感知能力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
比如现在,他就能感受到阳光落在树叶上的那一点点重力。
小鸟挥动了一下翅膀,这个力又如何轻而易举地让那一片树叶,在下落中,改变了方向。
那团东西虽没有多少重量,但是好在它非常有能量。
有能量的东西总是不容易被忽视的。因为木心很显而易见地又一次沦陷为给何东庭当跟班,好就好在自己太渴望这个成功了,自己与何东庭又是挚亲爱友。
所以这并不算什么。
这时来自于东庭本能中的需求已经非常强烈了,木心也没有再继续刺激他,而是伸手将这块东西放在了何东庭脱了驴皮手套的手上。
“以后,你要是弄的这玩意儿多了?我可以帮忙保存。”
六月,连日大雨之后的天空,碧蓝如洗,枯黄叶子的小草从道路两边人脚踏不到的地方冒出来,远处传来阵阵人声,嘈杂声,丝竹管弦声。
一排用红绸搭建而成的拱门,依次排开,延伸到草地尽头,黄泥与石子铺就的百花泉广场那里。
那里依思年华皇宫的城门,用金线银丝装点的舞台。
幸福的巫傩神女们诵《大藏离离经》的声音响起,身穿红色嫁衣,蒙了盖头小鸟依人一般站在附马身边的新娘子,带着甜蜜的笑,被俊美无俦的新郎挽着,踩着红色地毯,穿过道道拱门,缓缓的走向舞台。
“等等,等等!”一个焦急的男声突然响起。
只见两黑衣铁头穿戴着驴皮手套的男子,奔跑着急匆匆穿过拱门,向着新人的方向跑来。
穿着奇异装备在泥沙地上奔跑并不不方便,他俩一个人拎着一把铁锹,另外一个提着手里的一个莫名物,以百尺冲刺的速度狂奔。
观礼的各国政要闻声转头,纷纷看向两个怪异装束的男子。
何方妖谑,如此失礼,在人家附马的合卺礼上大呼小叫?
“莫不是来抢亲的吧!”有人低喊一声。
“见过一个情敌来抢亲的,没见两个情敌过来抢亲的。”
“这附马爷的帽子得有多绿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