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先是一句,MGD。
怎么个情况。这是伍月自穿越以来最感到神清气爽的一天。
为什么?
这样说好像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嘴脸,阿拉的幸福不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伐?!她脑子里第二句冒出来的句子,居然是一句上海话。
“这里是魔珏国的广场?”
“你,你是蛊太子?啊不,你是那个程木心,啊,吥,貌似此程木心并非彼程木心也!”当然这个木讷愚不可及的呆子与记忆中的那个程木心差别巨大,他们只是长得有些相似而已。伍月从木心怀里看出去,他俊俏的一张脸庞瘦削刚毅,完全是梦里穿汉服的古风少年。
蛰伏在花粥头脑中二十天里,自己度日如年,百转千回之后,不得不安身立命,而此刻应该是自己第一次大白天当班。
空气不错。
没有阳光,黄昏只剩下了天际之间最后一绥金黄。
TMD,我是谁,我在哪?
事实也太大大条了啊,上次只是在一个山洞里,咦,看样子不像啊,我这一身红装,七里丁当的,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啊。
也真奇怪,这古人们是有多想不开,国难当头,居然穿得这么厚重,是嫌自己被感染病毒不够快吗?这时候,伍月才发现,程木心身后还有大群人。
他们服饰各异,表情也各异,有高兴的,也有不爽的,更有深感可惜的。
“姜央他奶奶个熊的?那几个深感可惜的,小姐姐我活着,你很不乐意。”
“没,没,你看错了。”
“还有那个蛊太子,你,开心个什么劲?我花粥喜欢的又不是你……”
“吃饭,吃东西。结了个屁婚,倒把姑奶奶我给结昏了。”
以前傲无邪还是挺喜欢这种可以自己这种神不拉几的中二的腔调,今晚却应该特别拉仇恨,果然巫婆婆满脸悲伤迅速转变成了怒目而视。
嗯,本姑娘倒也想淑女一些,在故国的时候,那我也是乖乖女一杖。无奈命运多夗,时运不济,被哪个不知什么鬼穿越来顶缸神女,师傅您别骂我,我不骂骂脏话,我早就被蹩死了。
不知道那样的话算不算是胎死腹中。
嘻。再推托难免会露出太多异样,于是伍月决定像以前那样先干掉无邪递过来的一篮子饼和肉,当然这篮子是无邪从屋影胳膊上夺下来的。
伍月吃饭和她性格有点像,动作很快,三只饼和一块牛肉,不肖花费了一刻钟,已经如风卷残云般地被从她的一张嘤嘤小口中消失了,而且她怕浪费,仿佛这是她能吃到的绝无仅有的一餐饭。
事实也确实如此。
傲无邪满眼睛冒得都是火星,慢慢在等她,绿色长笛在他手上翻来覆去的拨弄,有时还使劲吹一下,显得心里非常焦急。
可他面上是云淡风轻,偶尔神女不经意抬起头,不经意掠过程木心的肩头看向他,傲无邪还送过去一个温柔又深情的微笑,然后再次握紧长笛发泄。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晚饭,傲无邪一看帘外黄昏己落尽,天地万物一片漆黑。心想历清尘估计得爆炸了吧,不过他还是坚持让神女把饭吃完。
一场恶战即将拉开帷幕。
必须吃饱。
这样的神女让自己感到安慰,时刻心领神汇到她的心与自己一起在战斗。
他又望向他的神女。
淡然,欣赏,还有心里胡乱的甜蜜。
一是显得自己从容,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二是监督和指导神女驾御自己给她准备的那套防疫服。自己的人已经返了回来,在捣衣巷各路铁匠神仙师傅的全力改进下,这套黑衣铁头服已经减轻了一半的重量,各个关节的连接处已经灵活了很多。
傲无邪这边出了帘门,他来不及和其他人打招呼,他门口一路狂奔来到百花泉广场中心,广场中心火把点燃,照耀着地下天上,立起的四根华表柱子之上的各色雕刻图案栩栩如生,一百多年男女祭司分列两排,颂《姜央离离大藏经》的声音穿彻人心,又冲上了雾霾隆重的天空。
回头看时,大家果然跟了他过来。
历清尘仿佛也忘记了他与别的年轻人对立的身份。淡淡的跟在他舅舅身后。
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堆黑衣铁头中,无邪回头一眼就分出了神女,她小巧精致可笑的身影。灯火印衬下,神女的眼中红光闪烁,仿佛她还化了点淡妆,只是嗾着嘴,嘴角的梨涡都隐藏起来了。
“不,不好意思,我太撑了!”
神女的手上套上了精致的驴皮手套,但是她还是不自觉地去捉了无邪的左手,捉住后就没有再分开。伍月知道这个男人虽然没有在故国时爱过的那个程木心的模样,但是站在无邪身边,让自己安心。
停在一根石柱华表跟前。无邪停了脚步,低头看看神女的手,而且单看驴皮手套的大小,应该是能看出它是属于一个女人的,这么说今夜的神女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一想到这只手的主人可能被魔王撕成碎片,极尽能事,践踏她的自尊,生喝其血,无邪就感觉到一股怒气直往上涌。他挥起手中的长笛,“当”一下直接斩了下去,随着面前石柱上一块石头落地,火花顿时四溅开来,而石柱也在这斩击力道下,彻底被剐去了一大块。
石柱上面出现的,是一片极为血腥的场景。
面积不大的圆柱形石刻,无论是墙面还是空白处,几乎都是血迹和衣物碎片,以及四处散落的人类骨骼。其中也有两具完整的尸骸,都是正面向下,刚好暴露出空洞洞的后脑。
唯一一个躯体,是一个女子的躯体。
赤裸裸的躯体。
一丝未挂。
她身下就是一架木驴。结构复杂,尖锐,粗糙。木驴由四个男子推着。自己长笛的笛尖儿面积很小,因此只削下去很小的一块,那一小块刚一落地,就闪电般地跳了起来,径直化为一道黑影,直接扑向了神女。
这还是无邪第一次直接面对历清尘攻击,攻击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来不及反应。如果是之前的无邪,恐怕在这一瞬间就被直接扑倒,死于非命了。但经过提升后,此时的无邪却冷静异常。
虽然广场上人群聚集速度非常快,但无邪的反应速度却也不慢。几乎在历清尘的轮椅开始行动的一瞬间,无邪就动了。
他微微往后退了半步,身子往旁边一侧,握着长笛手臂迎着魔王的方向用力一挥。
“噗!”
一大蓬鲜血在两人交错的瞬间猛地爆出,而无邪则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了一个转身,划破历清尘那唯一的一只手,能动的那一只手,因为那一只手却是历清尘用来攻击无邪的那一只手,长笛用力往上一提,又猛地朝下使劲—刺。
如果是一般的瘟疫鬼,无邪才不会跟他如此近距离的搏击,一气呵成的攻击之下,肯定会被直接砍中,但魔王的确够快,无邪刚一转身,他竟然就一矮身转了轮椅过来,不仅避开了无邪的下刺。
轮骑还直接撞向了神女,伸手抓向了她的胸口。
被这厮唯一仅存的一只厉手抓住,估计就不是皮外伤那么简单了,而且在这个角度,无邪也无法出手救援。
“他奶奶个熊的!”
生死关头,伍月体内的那股狂暴凶狠也被激发了出来,她不仅没有躲避,反而将手腕一转,再次右腿就飞踢了过去,同时她膝盖也猛地上抬,这款必杀技,号称断子绝孙脚,已往踢无邪的“第三条腿”很有效。
但是魔王没有“第三条腿”的破绽,所以直接撞在了历清尘的下巴上,让他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拼斗中哪怕只是一眨眼的破绽,都会带来致命的后果,而就是这短短一瞬间,魔王那只手中的多出来的一把尖刀已经用力顶在了伍月的后脊骨之上。
尖刀当然是右金刚菩提子的。他在这个间隙中闪身递给了主人,主人顺势而上,刀刃就抵了上去。
“咔!”
一声轻响传来,无邪动作顿时停顿下来。
“啪!”
随着这一声脆响,无邪的长笛笛叶儿被直接折断,而留笛口上的部分,则彻底嘣脆一声弹了出去。
见无邪倒下,有黑衣铁头士立刻蹿了过来,一把就将他的长笛给掏了出来。
以魔王现在的手上速度,他甚至能做到在袭击神女的过程中,连一滴鲜血也不会沾上。“血猪!九曲回肠,你还是我的!”而直到他放开手后,四大金刚团团包围了上来,无邪则开始号啕大哭。
让伍月惊讶的是,无邪的哭法和普通男人的哭法完全不同。
坐在地上,双脚一阵扑腾。
普通哭泣时眼角儿只是微微泛红,但此时的无邪的脑子里一片灰暗,自己苦心积虑多日,他不相信,结果仍然没有丝毫改变。
何东庭也跟了来,当然他一路上总是跟着程木心,现在他们是心领神汇的知心朋友了。他手里的东西一直捧着,反正事出紧急,他一时半会还没有揣摩好应该拿他手上的东西怎么办。
放到鼻下一闻,一股很淡、但非常刺鼻的味道顿时蹿了进来,让何东庭立刻皱起了眉头,险些直接被呛晕了过去。
不过这种正常人无法消受的东西,在何东庭眼中却是无价之宝。
何东庭看这块残余的灵魂,里面所含一种奇怪的东西,纯度绝对比一般瘟疫鬼高得多,考虑到之前曾出现过的情况,何东庭决定先找到合适的地方休息观望后,再考虑该拿这个东西怎么办。
神女,师傅死的那个晚上,神女给了自己莫名的想活下去的力量。刚刚才自己看到神女晕倒了,他想着要保护好她。她当场被抓过去,就连那个无邪现在也会失去行动能力,以现在的情形,随便来一只普通瘟疫鬼,都能让自己剩下的这波人全体完蛋。
极目远眺。
越往广场中央走,越过外围的那些华表柱子,上了一个台阶。地面上就像是糊上了一层血肉,踩上去的感觉都有些怪异,一股浓浓的腐臭气息更是呛得人脑仁生疼。
血,血肉模糊,血浆,令人发指的一堆残体。
一想到这些血肉和骨骸里也许就有魔珏国的人,自己热爱的人民。何东庭悲从中来,就恨不得把刚才那变异丧尸的尸体再拖过来狠狠揍一顿。
四周一圈子点燃的火把,烟熏火燎的奇怪味道,让何东庭忍不住回头问花粥神女:“这里很危险,你怎么还往里跑?!”
花粥顿了顿脚:“我得让包围圈往里收缩才行。逆着人群往里走,那样的话,其他人跑出去才有机会。
是啊。自己心中的神女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东庭想。
无邪,四大金刚手里有许多刀剑抵着他脖子,所以他的目光在黑暗半黑里面翻找了好一会儿,才从沾满血迹的地中央找到了一样东西。
光线虽是很好,但越往内走遇到的黑衣铁头数量就越多,从其动作娴熟程度上看出,这货们肯定不是自己能指挥的魔珏士兵,因此,现在想带着神女全身而退,根本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