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强心中有些得意，自己虽然没有教官那样的实力和经验，却也有天赋异禀的一面，以后一个人执行这种接敌人物，起码不至于两眼一摸瞎地四处乱闯。
两人在距离厂房五十米的位置停下来，教官向他做了一个手势，谢小强连忙趴下，鼻尖全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可此时他顾不了这些，因为在厂房的正门方向，传来蛮牛大哥的怒吼声。
碰的一声！
门被破开了。
紧接着是打斗和木制东西碎裂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响。
谢小强听得很认真，从声音中判断战场情况也是教官教他的技巧之中，而他刚才听到的，先是蛮牛大哥破门而入，然后双方展开激战，期间有人的骨头被打碎了，听惨叫声是一个女人，却不是青鸟姐姐的声音。
谢小强很紧张，虽然他并未亲身参与战场，可那些惨叫和骨头碎裂的声音都清晰传入他耳中，如临其境。
他忍不住想，如果断骨头的是自己，自己会发出什么样的叫声？
想着想着，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穷途末路的疯狂喊道：“燕姐你走，我炸死他们！”
在接下来的一秒钟时间，谢小强感到心脏像被人握住般，有暴风雨来临前一刻的凝重。
一秒钟后，爆炸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开，厂房的窗口爆出亮光，刺的谢小强眼球生疼，不得不闭上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前方有个捂着肩膀的女人在奔跑，浑身是血，嘴巴长得很大，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谢小强看到教官贴了上去，身影几乎和夜色完美融合在一起。
那个女人的神魂是一只狐狸，有三根毛茸茸的尾巴，波动的强度不弱，应该是罗老大口中的那个一次觉醒高段强者，只不过她现在断了一条胳膊，似乎还带着内伤。
夜色中突然出现一抹亮光。
蝰蛇发动攻击，锋利的匕首上覆着一层墨绿色光芒，干脆利落地刺向女人的心脏。
本就处在惊怒之中女人，几乎对这来自夜色的一刀毫无惊觉，可她体内的那只狐狸却是瞬间做出反应，为她披上一层乳白色的壁垒之光。
刀还是插了进去！
那层乳白色的光芒反应很快，可能量波动并不强，教官的绿光只是在被稍微阻断了一下下，然后就强行将至破掉。
匕首捅进心脏，谢小强清晰听到了心房被刺穿的声音。
然后那个女人长大眼睛，倒在地上，嘴里发出艰难的“嗬嗬”声，殷红的鲜血夹杂着气泡从里面冒出。
而她倒下的位置，正是谢小强趴着的位置。
谢小强听着她的心脏被刺穿，看着她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他甚至听懂了女人死前发出的含糊不清的音调。
“为什么？”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谢小强，就好像问他，为什么要杀她？
谢小强先是感到喉咙发麻，然后胃部开始抽搐，紧接着嘴里向外喷出中午吃下去的东西。
蝰蛇教官收回匕首，冷冷地看着谢小强，道：“这就是死亡，害怕吗？”
谢小强抬起头，脖上青筋向外凸着，嘶声道：“我……不怕，就是觉得……胃里恶心……呕！”
蝰蛇不为所动，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不忍心看到这个女人死去，这种心态会害死你！”
谢小强坐起身子，拭去嘴角的呕吐物，苦笑道：“毕竟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个女人，而且还挺漂亮……我，下次会注意。”
蝰蛇没有说话，转过身去对着厂房方向招手。
蛮牛带着小队成员走来，每个人身上都黑乎乎的，是被炸药波及造成的，小狼身上甚至还带着伤，不过看他轻松的表情，似乎伤的不重。
谢小强松了口气，大家都没事，那波爆炸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憨厚的蛮牛此时满脸杀气，手掌上的鲜血还没有擦拭干净，他将死掉的女人翻过来，打量了几眼后，拿出一个黑色的通讯器道：“目标全部击毙，我方没有伤亡，对方引爆少数炸药，厂房被炸了。”
通讯器里传出罗天成的声音：“收尸，归队。”
……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谢小强默默地坐在那里，胃部随着车子的起伏不断抽搐着，满脑子都是那个死去的女人，精神恍恍惚惚。
青鸟帮他擦去嘴角的异物，柔声道：“千万不要想太多，战场就是这样，也是你必须经历的一关。”
谢小强没说话，眼神无神地看着膝盖。
罗天成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问道：“这小子表现如何？”
蝰蛇回想起谢小强之前的表现，道：“动手之前表现不错，心态调整的很快，是个好苗子。”
“那怎么现在成了这怂样？”罗天成道。
蝰蛇淡淡道：“那女人死的时候，和他距离不超过半米。”
其他人都了然地点头，青鸟看向谢小强的眼神更是带着同情之色。一般菜鸟上战场，远远地看着死亡就已经很挑战心理承受能力，而小强却是近距离地目睹人死去，还是一个女人，怪不得反应这么大。
“你们猜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花猫开口道，声音懒洋洋的，提出了一个非常欠打的竞猜话题。
罗天成哈哈笑道：“大家都猜猜，猜对了有奖。”
“我先来猜。”花猫想了想，笑道：“小家伙肯定在想，死人太可怕了，我要回家，我要找寻求家人的抱抱！”
青鸟瞪了他一眼，“才不会。”
蛮牛挠了挠脑袋，丝毫看不出是之前那个破门而入然后见人就弄断别人肢体的残暴突击手，憨声道：“可能会想家人吧，但没有花猫说的那么夸张。”
小狼轻声道：“我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花猫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嘲笑还是感慨的叹息，“年轻人，战场永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圣和辉煌，鲜血和死亡才是常态。今天这一课，你小子不会白上。”
蝰蛇是向来不参与这种无聊的话题，此刻听着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冷冷道：“都闭嘴，让他安静会。”
没人说话了，只有罗天成说了句类似结尾的话。
“月黑风高杀人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