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主任走了,我气呼呼看着她背影,她的背影挺而直,可说是姿势挺拔,可我就是喜欢不起来,在我眼里的她心如铁石。
母亲见委主任一走,心里防线底崩溃。
她瘫软的坐在屋地上,眼神呆滞不说一句话。
我哪经过这样的事?第一反应就是嚎啕大哭。
“妈!妈!妈呀!”
此时母亲才回过神儿斥责:“我还没死,你嚎哪门子丧?”
“我不是怕嘛……”我没说假话。
“那也不能这么大声嚎啊,不知道的人还寻思我怎么地了呢。你别哭了,快点扶我起来!”
听了母亲的命令,我忙扶她上炕。
我贴心的将枕头立起来靠墙,然后让母亲靠到枕头上。
母亲靠在了枕头上,随后眼光看向我,她看我的眼光饱含深情,又似隐含很多内容,都怪当时年纪小读不懂,直到我做了母亲,有了孩子之后每每想起母亲看我的眼神,我才读懂内里包含的内容,那是种心疼和不舍的眼神。
说真话,看着刚才母亲瘫软倒地的样子,我真的是吓坏了,我着急的问母亲:“妈,你刚才倒下,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我关切的问。
母亲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犹豫片刻才说:“不是老毛病犯了可能是血糖有点低。你去外屋地碗架柜那个小糖罐里给我舀半勺糖来!用水冲一下给我就行了,然后你去写作业!”
“那我扶你躺下!”
我去碗架柜里糖罐里舀了半勺绵白糖喂给母亲,吃过绵白糖不知是糖起作用还是母亲折腾得困了,我催她睡下。
见母亲这般瘫软样,虽然她嘴不承认犯了老毛病,但见眼前这个样子,猜想她一定是犯了老毛病_心脏病。
看着母亲平躺下,待她呼吸平稳,汗少了很多时我才放心。
我本想遵照母亲的意愿去写作业,可因为刚才主任来家里闹的不愉快,影响了我的心情,此刻哪有心情去写作业?
我就坐在桌前胡思乱想,虽然坐姿是写作业的姿态,但是手肘没动,很明显是没抄起铅笔写作业。
母亲不知啥时候看我的背影看出了端倪,恨铁不成钢的问:“你?你就这样学习的吗?”
我忙低下头认真写作业,一时间母女无言。
写完作业天已完全黑透了。
见母亲还是有气无力的躺着,我的心既疼又不是滋味。俗话说母女连心,她病了我当女儿的自然心疼,不是滋味,是将母亲气得犯了老毛病,起因是我,所以心里不是滋味。
我抱着深深负罪感问母亲:“妈,你吃点饭吧!”
母亲叹气随后说:“唉!我哪有那心情?不过你不吃饭可不行!”母亲紧张我。
我何尝不紧张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妈,您不吃饭可不行!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刚才那样瘫软,就是身体有毛病的表现,所以更应该吃饭补充体能,才有可能尽快的好起来,我去厨房看看!”
话落,母亲推辞:“天也黑透了,你写完作业也累了,我就不吃了!你把火点着馏点两合面饽饽,就咸菜疙瘩吃,对付一顿吧!”
母亲的话我听了进去,但是我却没按照她说的话去做。因为我在想,身体不好的人更要吃饭,不吃饱怎么能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能对抗疾病?
这样想着我到了厨房的面袋子里用手指搅动,我是想试探看起来瘪瘪的面袋子里面究竟有多少面粉。
手都探到底了才感觉到有面粉存在,面粉实在少的可怜,只装了不满二大碗。
我端着可怜不满二大碗的面粉走到母亲面前讨教:“妈!您说的少的可怜面粉能做什么呀?能烙饼吗?”
“傻孩子!这点面粉打浆糊糊窗缝都不够,别说烙饼了,况且烙饼很费豆油,不如做个疙瘩汤了,还有汤有水的,我教你怎么做!”
母亲耐心的教我如何做疙瘩汤,我认真的听着,在心里默记着……
母亲见我神情专注,都已听懂。还不放心的叮嘱我。
带着母亲的叮嘱我去了厨房,先点火,当锅水响边儿时再下面疙瘩!那边母亲可能在担心我,这边的我极尽能事的在往锅里放面疙瘩。
做好了疙瘩汤,我端到母亲的面前,接着柔声细语的问:“妈,您好点了吗?请用餐!”
母亲摇摇头后回答。:“我实在没胃口!我这个年龄的人饭量都在减少,再说听老辈人说岁数大晚间不能多吃,所以我才不吃。你?你?怎么还那样?我说不吃就不吃,但你也一定要吃,因为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饭都不能拉下!将你的那份吃掉,我的那份也别忘吃掉。”
当母亲的任何时候都将自己放在不起眼的位置,而是将儿女放在首位。
眼前何尝不是如此?
看着两碗疙瘩汤,一碗是我的,另一碗是为母亲做的。可母亲说吃不下,让我将两碗疙瘩汤都吃掉,我是吃还是不吃呢?”
就在我踌躇不决,难以下咽之时,母亲的话促使我吃了二碗疙瘩汤。
吃过饭我关切的又问母亲:“我是吃饱了,你还空着肚,不如我给你冲点油茶面喝?”
“那油茶面是我给你炒的,是为你晚上学习饿了时打牙祭用的,谁也不能动!妈真不饿,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知道了,去洗洗睡吧!明早兴许委主任来呢。”
母亲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我,我不由得内心惊恐万状,此时,我最怕的不是平时传说的妖魔鬼怪来了,而是比妖魔鬼怪更可怕的委主任,我知道她能夺去我的快乐幸福,她能让我们母女分离……
想到这里,我的小心眼儿活泛开来,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不能坐着等死,这句话不就是给我听的吗?与其坐在家里等着委主任上门将我领走送到很远的乡下去锻炼,还不如我走为上计……
我自认为自己长大了,是个大人了,要有自己的想法,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我安顿好母亲躺下,听着她轻微鼾声我溜下炕,穿好鞋溜边儿出了家门。
出了家门我可傻眼了!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气得直呸:“呸呸呸!总不出来,一出来还这死样子!连个大月亮地儿都没有,真衰呀!”
呸过还得想辙,想去哪里的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