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托举着热气腾腾的佳肴,在门口轻声叫道:“客官,您要的菜来了”。
嫣然正在气头上,刚想骂人,却见店小二推开门跨进一条腿。
西门庆起身,把店小二迎进来。
店小二把酒菜摆到桌子上,“客官,后面的菜请稍等一下,请各位慢用”。
糟老头闻到了酒香味,顿时来了精神,从床头下来,坐到桌子边,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酒壶自个倒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酒!”糟老头拿起筷子,夹一口菜塞进嘴里。
“爷爷”,嫣然见糟老头狂饮酒,忙夺下酒壶,“先吃点菜,尽量少喝酒”。
“嫣儿,把酒壶给我”,糟老头不高兴了,从嫣然手里去夺酒壶。
西门庆笑着,从嫣然手里拿过酒壶,倒一小杯给糟老头,“老爷子,慢慢喝”。
糟老头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酒是粮食之精,不能浪费了”,仰起脖子,摇晃着已经空了的酒杯。
“糟老头,酒再是粮食之精,也不能这个喝法啊”,陈然夹菜放到糟老头跟前的碗里,“多吃菜,垫垫底”。
“就是嘛,爷爷”,嫣然坐下来,吃了块点心,“您这个喝法,马上就醉了”。
“没事,你爷爷我两天没沾酒了,今天开开浑”,糟老头伸手,要西门庆往他酒杯里倒酒。
陈然见状,从西门庆手里拿过酒壶,“糟老头,不能喝,先把碗里的菜吃了再说”。
“扫兴”,糟老头夹起碗里的菜,塞进嘴里咀嚼。
嫣然夹块点心塞进糟老头嘴里,“爷爷,来,先吃块点心”。
“好,好”,糟老头佯装生气,心里却十分高兴。
陈然替西门庆倒一杯酒,也给自己的酒杯倒满,端起酒杯,“西门官人,糟老头,来,咱先走一口”。
西门庆端起酒杯,“敬老爷子一杯”。
“嫣儿”,糟老头端起空酒杯,“来,替爷爷倒酒”。
嫣然瞅了瞅糟老头,又看了看陈然,从他手里拿过酒壶,“爷爷,可说好了,不得贪杯”。
“不贪杯”,糟老头眉开眼笑。
嫣然往糟老头手里的酒杯倒了半杯酒。
“来,喝了它”,糟老头不再一饮而尽,而是轻轻跟西门庆与陈然碰一下,抿一小口。
酒至三巡,院中传来玳安叫店小二的声音。
不一会,黑猩猩跟玳安上楼,推门进来。
陈然让了让,请玳安坐下来。
玳安受宠若惊,哪敢与主人们坐在一起吃饭。
他拿来碗筷,盛些米饭夹些菜,蹲到火炉旁边吃起来。
“玳安,还是过来一起吃”,陈然最讨厌封建礼教,起身过来拉玳安。
玳安瞧了瞧西门庆,还是不敢坐过去。
没办法,陈然只能听之任之,对黑猩猩道:“黑猩猩,来,坐我身边”。
黑猩猩虽是动物一类,但作为糟老头的徒弟,还是受过封建礼仪的熏陶,自然不敢造次。
“少主人”,黑猩猩也像玳安一样,盛了一碗白米饭蹲到火炉旁,“做下人的要有下人的样,不能跟主人平起平坐”。
陈然生气了,“什么下人主人的,还不都是人”。
西门庆一直不言语,嘴上虽不反对陈然,但内心里却十分反感。认为陈然没有礼仪,缺少教养。
有道是: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如果不讲礼仪道德,人类还是人吗?
众生皆平等。话是这么讲,可事实上平等吗?
不可能!
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民间还有一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崽会打地洞。
所以,人天生注定就不平等。必须有尊卑之分。
有些人天生就是下人,而那些尊贵之人就是做主人的命,谁都没法改变。
可是,眼前的陈公子似乎反其道而行之。总是把下人当人看待,在人格尊严上一视同仁。拿他对易小玉来说,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再说了,他还跟嫣然及他爷爷,以及黑猩猩一起生活,简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天生怪人!
他这种思想很危险。
可是,西门庆不便言明,只能在心里持不同意见而已。凭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断定陈公子将来必定是将才,所以,千万不能得罪。
酒酣饭饱,各自散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悦来客栈热闹非凡。
许多住客是来往的客商,为了能多做生意多赚钱,他们起早贪黑,这不,天刚麻麻亮就起来准备启程。
昨晚喝多了,陈然直到太阳挂到山尖才懒懒的伸着腰来到走廊上。
醒来时,往糟老头木床瞧了瞧,没见人影,棉被叠得整整齐齐。
“嫣然”,朝嫣然的房间望去,门虚掩着,没人答应。
住在对面的西门庆亦揉着腥松睡眼从房间出来,“陈公子早”。
早?
现在还早吗?
要是放在前世,那还真的是早。
每天早上,太阳出来老高了,才醒来吃过早餐去上班。
可现在是在宋朝。
人们没有夜里生活的习惯,自然不会睡到日升三丈高才起床。
“主人”,玳安在楼下仰头朝西门庆喊道:“马车已经套好了,请下来吃些东西赶路吧”。
对了,又出来两天了,家里人肯定着急了。手术刀已经炼制成功,消炎药也拿到手了,还是尽早赶回去。
不知道这次路过景阳岗时,还会不会再次碰上吊睛大老虎。
陈然与西门庆相继下楼,去悦来客栈客厅里要了几个馒头跟稀饭。
“小屁孩”,嫣然走进客厅,见到陈然跟西门庆还在慢条斯里喝着稀饭,催促道:“吃了早餐,咱得抓紧时间赶回去”。
“好”,陈然嘴里嚼着馒头,朝嫣然挥手,“你们把马车套好,我等下就出来”。
嫣然不再作声,走出客厅。
吃完早点,西门庆跟陈然相继出来。
玳安早就牵好豪华马车,站在院中等待。
糟老头已经坐在马车上,扬着鞭,随时出发。
“陈公子,咱俩坐我的马车”,西门庆跳上自己的豪华马车,掀开马车帘。
陈然朝嫣然看了看,“嫣然,你跟糟老头驾车先回,我坐西门官人的车,随后就到”。
嫣然瞧了瞧西门庆高大上的豪华马车,没作声,跳上糟老头驾的简陋马车。药箱,在车架上用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并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
古时候的路坎坷不平,且马车的轮子大多是木头镶结而成,没有弹性。车在路上上下颠簸最正常不过了。药箱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任凭怎么颠簸都不会从车上掉下来。
“驾!”见陈然上了西门庆的马车,糟老头扬起马鞭,驾车而去。
坐在西门庆豪华马车上感觉就是舒坦。四周被厚厚的帘子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坐垫底下垫一层厚厚的棉絮,腚不会生痛。
“陈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白内障可以动手术治好?”车上,西门庆问道。
这可把陈然问住了。
讲实情吧,西门庆肯定会说自己故弄玄虚。
不讲实情,可又不知道从何讲起。
“西门官人,你看过黄帝内经没有?”陈然道。
“看过啊,可里面没有说白内障可以动手术治疗啊”,西门庆世代药商,不可能不看黄帝内经。
“实话告诉你吧,黄帝内经里确实没有记载白内障的治疗方法”,陈然道:“可是,举一反三,我得出这么个方法,在小狗身上做过试验,而后,又去问过度娘”。
“度娘?”西门庆听得一头雾水,“她是哪里人氏?医术很高明吗?”
“度娘啊,是中原人氏,医术小有名气吧”,陈然撒谎,“不过,她很少帮别人医病,只在本村帮村民医治头痛脑热病”。
“哦”,西门庆还信以为真。
一个时辰的功夫,马车驶到了景阳岗顶。
大家凝神静气,警惕的环顾四周,并未见异常,糟老头率先驾着马车急驰而过。
玳安从未从景阳过,虽听说有老虎出没,但没放在心上,悠然自得驾着马车,唱着陈然听不懂的歌。
快到山顶尽头,两匹马儿突然同时停下来,鼻孔喘着粗气,冒着白雾,神情十分不安。它们双眼瞪着路两旁的树林,竖起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