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奥朗·希尔德
性别:男
编号:21444
籍贯:缪因布林
生日:1983年9月29日
获罪:海盗罪、越狱罪
观察报告:曾和苏缨同一时期于南凤凰北狱越狱,并成为复仇号上唯一一个厨师,有很多做饭的想法,创造了各种新菜品,做菜手法十分专业,但是做出来的饭的口味却水准失衡。他虽有自知之明,但依旧热衷认真地将饭做得一如既往地难吃。是个抓住一只海鸥都能自顾自说上几天话、内心充满悲情而孤单秘密的话痨;没眼力见但富有浪漫因子的小说家属性团欺。偶尔会一个人待着,从胸兜里掏出一朵花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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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月25日
星期一
晴
我从一座孤岛上醒来,四周是白沙和寄居蟹。
无风,无树,海水晶莹,石头是黑色的,上面蒙着一层海水蒸发后留下的盐晶,烧得炽热。
我是谁?
我应该有名字的。
我也许是一名采光的勘探员,或者采风的小说家,又或者是个收集灵感的画家?
不然我的身边为什么会随时携带一支笔和一个本子?
素描纸,炭笔,装备齐全,可是手却有它自己的想法,我浪费了一张纸,来确定我不是画家。
于是我开始思考,思考我用来填充素描纸的内容。这大概是我的强迫症吧,真希望能填满这张纸。
我的字真丑。
远处的海市蜃楼是带刺的远山,是锯齿状的皇冠,在阴暗的低气压云层里,成了四毒蛰伏的深谷。
像是嘲笑我的落单,被整个世界遗弃。
我想不起我是谁,但我想起了我的老师,她是在一个非常可怕的夜晚去世的,谁都始料未及,十年了,现在想了起来,我仍然爱她。
爱她如云的秀发,爱她如大海深邃的双眼,爱她远山黛眉,爱她低沉而沙哑地朗诵着万物,爱她穿着的漆皮大衣。
她生平所见,最后的场景,就是黑蓝色的幻影。
就像我现在所见的一样。
人死,会失忆吗?
就像现在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一定是被谁夺去了记忆,或者直接搜刮走了我的灵魂,但幸好我的思绪和灵感还能跃然纸上。
幸好我胸兜里的花,没有褪色,没有干涸。
这里的贫乏得使我只能和那朵花顾影相怜。整个世界万分安静,连海水都不曾多舌。
但幸好,我爱这种孤寂。
饥饿是灵感爆发的前提,是保持清醒的智慧。是孤独,是血里的风。
世界是一座收容所。
我是失忆的孤儿。
但我是怂人,是沉迷烟火食色的乞丐。
寄居蟹从壳里钻出来,我便不会让他再缩回壳里去,我不会为了灵感放弃到手的食物。我不会为了蓝色的歌而死守饥饿。
死神会往每个人的心里放进一点黑暗,这才会使内心的光明更加明亮;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来留恋这个世界,会为你点亮蔷薇山上的花灯。
我选择了生吃。
没有木材,所以没有火,一座只有白沙的荒岛,除了生吃寄居蟹,别无他法。
但我好像没有了味觉,只剩下条件反射为十分难吃的神经中枢。
像是与死神做的交易。
我把味觉给他,他把命还给我。
从此,我得到的一切都是难吃的,但我又得到了一切珍馐美味。
我想起了1940年生化战争期间被空袭的休斯顿,人们会在警报响起时带上面罩,舞会上,姑娘们会带着防毒面罩跳舞。
人类曾用生命歌舞,曾用鲜血明志,曾在鲜花里腐烂成泥。
我想起了那么多,但仍然忘记我是谁。
生吃会使我胃疼,不吃会使我饿死,孤岛越来越小,开始逼迫我飘零在大海上。
等到我失去知觉,就会被大海吞没。
夜晚降临,我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氧气没有了光似乎变得冰冷,全世界都停电了,只剩下头顶这片星空。
无论我躲在哪里,都是躲在这片星空之下。无论我做什么,都得呼吸着宇宙里的气体。无论我剩余多少寿命,都是向死神交换而来。
我在黑暗中走上一圈又一圈,白沙被月亮照着,发出了些许挣扎的光亮。
作为应急灯,或者蜡烛,或者手电筒,它似乎都不太可靠。它是微光,只存在遐想之中。
反正星光虽亮,却太遥远,倔强的他们要看到电回来了才能安睡,只有这样,在共同的梦里才会有太阳般的光,从灯泡里传出来。
看来他们不需要头顶的星空,他们的星空在灯丝里。
我从一座孤岛上睡去,醒来在一个新的梦里。
我一定有名字的,我也一定有秘密的,但我已经忘记了。也许我不止只有一个名字,因为我有那么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