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倾格:
见信如面。
龙女才离开两天,入侵我大脑的玄铁士兵已经生长成了一朵寄生的花,虽然是个“肿瘤”,但我不得不承认那朵花异常美艳。我闭上眼睛的时候能看到那朵花被它的叶子围在中央,而那些叶子形如桑叶。
——原来我看到的只是苍天之冠的一角,这坚韧而诡蕤的叶子让我没办法不想到锈红色的桑树。
它们在硝烟的背后,以永夜的方式存在着,但是分针却给我带来了黎明的消息。
——是一场生硬的自编自导。
光荣的战败者。他的头颅腐烂破碎的时候只剩下了一点点支撑的立场,里面被某种意识覆盖了一捧土壤,而那些土壤都快从深陷的眼窝骷髅里挤出来,被氤氲的死气鸠占鹊巢。
那些土渣落在地上就会变成冰冷的星屑,就像那把钥匙一样。可我不知道糖果脱离了糖纸,还要在哪里存放到落满灰尘。
一些语言是有各种各样的颜色的,但是阿巴特总是说着一些透明的话,让我无法归类。
而土壤上开出的花,也没落成病态。并带着冻伤成紫的玫瑰红色。
我也与那头颅对视,仿佛我会成为下一个他。
也许只需要几年之后,玄铁士兵就能榨干我大脑里的一切信息。我就会变成那颗头颅一样,只剩下肮脏的泥渍与丑陋,然后等待着谁来将我焚化。
当我睁开眼睛时,那干涸陈旧的头颅从我的意识里消失了。面对着的是十三笑盈盈的大脸。
“现在可是七点二十三了,今天怎么不见你去布鲁戈大楼上的水箱顶上打卡?”十三捂着我的额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如果不包括玄铁士兵入侵我的大脑,我想我没事的。因为唯一拖累我的胃病也在第五林里得到了温养,那些自我零落的花也都重新开了。
“太好了,原来圣者是安全的。那么那些裂剑使徒今天不用从盲区裂缝中出来保护你了。”十三送了一口气:“我讨厌那些裂剑使徒,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挥舞这透明之剑,我都不敢靠近你,总怕被看不见的剑刃划到。”
如果十三的中二病不是无中生有的话,我觉得她所谓的裂剑使徒指的是我身边的那些黑色的幽灵。
但即便十三讨厌那些家伙,她依旧会一直待在我身边,丝毫不害怕那些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去高卢殿的时候,藤原还在孜孜不倦地检查着剩下的每一块红砖缝里藏着的东西,并且我刚刚推开门时,他就已经完成了他的最后一块——整个高卢殿都检查完了,在他即将离开安努恩之前。
见我来了,他扬起了手上那几张象牙白色的残页。他说这是他一年来的所有成果,他从红砖里找到的所有谜面。
一共十二张,虽然我找的那么多块红砖缝里一张也没有,但这十二张上所提示的内容我们一个也看不懂。
“永生之匙的碎片我会好好保管的,我会在接下的这几个月里,得到它的任何,并成为真正的blizzard。”他一点也不沮丧。这一点锲而不舍让我有些害怕。
他的执念与苏歃血还要可怕,就像是他原本就是执念本身。和阿巴特给我构造的那个梦里的他一样,是透明而坚决的。
我不知道是否是那朵花在影响我的视觉,我总觉得我看着藤原的时候,已经能看到他周身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额头上恶魔的印记、白色的如闪着寒光的剑刃一样的外骨骼、烈火的翅膀……这使我感觉自己病得十分严重。
我想这是玄铁士兵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抑或是龙女保护了二十年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龙女的离开是不是意味着我得试着接受这些?她的意思是我已经有能力处理我所见的一切?
藤原说也许十二这个数字并不是凑巧,关于安努恩的秘密,一共十二个异常,如果每一张谜面对应着一处秘密,那这个谜面同时也是谜底。
“阿巴特的话你只能信一半,他活了那么长时间,应该十分精通这一门艺术。”藤原看着说,好像潜台词在说我也许被阿巴特骗了,阿巴特知道真正的永生之匙在哪,但一定不是在那些破碎的星屑里。
我摇着头:“我从来完全相信阿巴特,或者说我没有相信过任何异常,苏歃血亦是个资深的话语艺术家,他的话我也从来没相信多少。”
“那你是已经想明白了永生之匙是不完整的了?”
我告诉藤原榊当我把永生之匙砸在地上看到它那么容易就碎成了星屑时,我和他一样就已经想明白了那不是完整的钥匙。
阿巴特想借我的手惩罚藤原榊,他自然不会用真正的永生之匙当做刑鞭。
问候老哥,问候忘化,问候喜帝,我也不知道我的第三十六封信写了这什么,也许这是第十三张象牙白色的残页。
苏缨♠
2019年9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