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封信
巫马笑笑2020-06-18 16:202,827

  亲爱的倾格:

  既见来信,云胡不瘳。

  我很高兴我在安努恩里还能跟着你们寄来的照片环游大海。

  心疼嫂嫂因为水土不服病了一个星期,不过好在老哥一直在精心照料你,他这种家伙也只有照顾自己的心上人时才尽心尽力,就连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只能受尽他的欺负。

  嫂嫂的病好了,而我的胃病也像是翩然在地平线的星星,太阳一出来,它就消逝了。

  我喝着阿道夫冲泡的热牛奶,坐在小卖部靠窗的位子,空气里氤氲着研磨咖啡豆时发出的带着咸苦香味。

  我很少喝咖啡,但我喜欢这香味。

  窗外有一排低矮的人造树篱,上面缠绕着凌乱而美的葡萄藤。

  如果不是安努恩的太阳光过于人造,我可真以为窗外是一条同路面上那些自由的、清晨下过了细雨,而现在已经蒸发了的水泥马路一样的世界。

  我可真以为我已经离开了安努恩,一晃神就回到了桑城的惑水街。

  桑城的惑水街啊,浓雾中的青石神隐。风削如刀,崩碎的片片残渣在大雾中落在石板上,发出嗡鸣。

  如有大雨敲击在碎片上,便能发出陈旧的醴香。忽而蒙蔽了我所有的听觉,只剩下我与自己的心跳声。

  我最喜欢李婶家那些并不结实房顶的灰色瓦片,它们总是被李婶呵斥,然后吓得开始漏雨。

  也正因为夜晚漏雨了,从李婶口里蹦出来的那些尖锐的脏话全都被漏进来的雨打湿;被雨隔绝的声音,比她平时骂起人来的声音要温和得多,也不会让人心情太坏。

  我们家就在李婶家隔壁,贫民窟里的墙都是不隔音的墙,脾气暴躁的她总是喜欢把她的不愉快发泄出来给大家听。可是我们根本没有人想分担她的苦涩酸水。

  我只喜欢听大雨的声音,即便它们来的不那么极具美感而又显得匆忙。那些冗余的线条切割着窗外的月光。我看到零落婆娑的各种可能。

  镡承陪着我坐在小卖部里,她等着阿道夫给她研磨的咖啡。

  她是我凌晨四点出门时在大厅碰到的,于是我邀请她一起去布鲁戈大楼上接受凌晨空气的洗礼,她惊讶地愣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我一开始不知道她为什么首先显得很惊讶,但是当我在布鲁戈大楼顶上遇到曾重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大厅碰到镡承了——原来他们俩早就约好了!

  “行啊曾重,都开始学会幽会了!”我仿佛嗅到了勿忘我的粉红色甜味,识趣地把这天台上的高台留给了镡承和曾重。

  “啊不是!我没有!”曾重急了,手舞足蹈地解释:“苏老师你也可以来看!我只是想给镡承一个很好看的东西。如果它能被苏老师知道,也很好的。”

  镡承没有说话,由着曾重向我辩解,只是低着头,脸上红红的。

  高台上的空气温度要更低一些,她坐在高台上的小台阶边,静静地看着曾重笨拙的样子。她缩了缩肩膀,打了一个喷嚏。

  曾重停下了辩解,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了镡承的身上。

  “行了行了。我留下来跟你们一起看。”顺势,我便答应了曾重用无比夸张的肢体语言的邀请,免得他还要从镡承身边跑过来跟我继续解释。

  镡承是第二次来这里。曾重问她有没有来过这,她便把上个星期三我带她过这跟曾重说了,于是曾重很高兴地邀请她今天凌晨来大楼的顶上,看看曾重收留的小家伙。

  “是一只很小很小的鹦鹉。”曾重打开了一个之前放在避风角落的盒子。里面有一只羽毛刚刚长全的白色的虎皮鹦鹉。

  “怎么来的?”我惊讶安努恩里竟然还会有这样新生的生命。它们能开到这里,只可能是不久前被带进来的。

  “是克里斯蒂娜那里的,前一阵子,克里斯蒂娜检查员托上面的人带了两只鹦鹉进来,这是它们的一只崽子,因为翅膀有些问题,被抛弃了。”

  “你治疗了它?”镡承难以置信,曾重这家伙明明只会搞破坏,当然她也一样。想到这里,镡承抱着自己刚刚擦了药的手臂。

  “不是,克里斯蒂娜试图救它,但这是天生的,而且安努恩里没有技术精湛的兽医。她把它送给了我,认为我养着它,可能会改善我的精神状况。”曾重难得地没有了语法错误。

  他认真地对镡承说:“你也要控制自己。我们一起养。”

  “从克里斯蒂娜那里拿来的,你怎么非要带到大楼上来?”我好奇的是这一点。

  “啊……”结果曾重被我问懵了,半天找不到理由。

  我大笑。便给了他一个理由:“因为这里很有纪念意义。”

  “这里架着一座隐形的礼堂,我们在这里向我们信奉的神明祷告,让清凉的空气洗涤黑夜的风尘。我们将我们认为最神圣地纯洁的事物呈现给信仰看,让他们知道我们最终也在向着这种纯粹千锤百炼。”镡承给曾重用各种修饰词完善了这个理由。

  “好厉害!这个句子真漂亮!”曾重小心翼翼地捧着鹦鹉,很惊喜地对我们笑。

  于是当阿道夫在缓慢小心地研磨着咖啡豆时,镡承正捧着那只白色虎皮,用微微颤抖的手顺着它的羽毛,她生怕一用力就把小虎皮给捏瘪了。

  曾重和我们在布鲁戈楼下分开,今天的运动会有他另一个项目,是团队的篮球赛,他得去再准备一下。镡承说:“我会给你去加油的。”

  “取一个名字吧,你们觉得清晨怎么样?”

  “可是现在还是凌晨。”镡承说。

  “凌晨和清晨不一样吗?”曾重努力思考着这两个词,然后看着我:“苏老师你觉得呢?”

  我被问懵了,像我这种被十三指导了写信时署名还得写在时间前面的糊涂虫,怎么分得清晨和凌晨这几个词有什么区别?

  想想之前的信里,我似乎还没有思考过这几个词,不记得有没有用岔了……

  于是最终我们只好带着疑惑分别,我和镡承便来到小卖部来询问这个问题的解释。因为我并没有在十三的房间或者活动场或者食堂碰到十三,我只好来问阿道夫。

  “刚刚日出的时分,称为清晨。通常指早上5:00—7:00这段时间。”

  “一般凌晨更早,如果要分出清晨,我们就算0:00—5:00吧,这么想至少不算错。”

  “而早晨这个词就更晚一点,常常是7:00—9:00。”

  “这是全球通用的吗?阿道夫用的不是法各朗塞的说法吗?”镡承有些疑惑。

  “是哦,那这可怎么办呢?”阿道夫将现磨咖啡端上来:“但是这只小可爱要是叫凌晨的话是绝对不会错的。”

  想想阿道夫的话,又想想我们常安还有千雪落约定俗成的叫法,的确有凌晨五点的说法。于是最后我和镡承还是一致决定给小可爱用了“凌晨”这个名字。

  之后镡承还带着凌晨去给曾重加油了,活动场周围围满了人,我和镡承差点没挤进去。

  观众们呐喊着,仿佛冲锋的骑兵,被煽动被控制的站队,一副穷兵黩武的歇斯底里。

  这一场篮球赛下来,恐怕热情高涨的观众们比球员们还要累。

  凶猛的曾重仿佛积攒了许久的力气,在赛场上叱咤风云,无人可当,自然为他的队伍拿下了全场最佳。

  凌晨很安静,镡承也很安静。但镡承脸上依旧红红的,嘴角有一丝掩盖不住的笑意。

  我的八卦之魂噌地被点燃,镡承绝对对曾重有好感!恋爱中的女孩子真的太可爱了!

  (我的天呐!我磕到真的了!❁´▽`❁)

  问候老哥,问候忘化,问候喜帝,我又有了一个新朋友,它的名字叫做凌晨,是一只不会飞但是走路姿势很大佬的白色虎皮鹦鹉。

  涨知识了的苏缨♠

  2019年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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