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喜帝:
展信安。
我和十三路过阿道夫的小卖部的时候,瑞莎眼神惆怅地坐在窗边。
那张软糯的娃娃脸经常这样出现在浓稠烟雾里,而我则从一开始的惊艳于反差萌逐渐变得心疼,瑞莎每次发呆都在自省和思念,就好像已经从精神线条上被打败。
十三依旧保持对瑞莎一定的疏离,她说瑞莎身上聚集着太多寒冷的火焰,好像曾多次穿梭在生死的时空之中,沧桑地在落花中徘徊歧路,让人忍不住远离。
那从精神世界里飞起来的白鹭依旧自在地起起落落着,瑞莎心中的城墙依旧如铁。而现在,让我觉得荣誉之骨愈不会倒下,瑞莎的心结便愈不会释怀——我和十三想的一样,瑞莎需要的其实只是适当的示弱。
因为她的城墙已经不再需要荣誉之骨的镇压。
她的城下已经没有了那些歃血为盟的辎重装甲车,只有我们——
希望她开一开城门的我们。
她不需要再硬挺着那根名为荣誉的骨头雕塑,我们都希望能成为有资格代替老大照顾她的朋友。
我向瑞莎打招呼,但瑞莎似乎并没有在烟雾中看到我们。
店子里面,阿道夫和珉渡又吵起来了,阿道夫也总是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珉渡心气小,遇上阿道夫就吵个没完没了。
但吵吵闹闹的,才是安努恩的日常。
我和十三活动愈加频繁,大概很多人都已经猜到我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只不过虽然我们整日都在查阅资料,但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因为我们翻阅的资料虽然很多,但关于龙女的战争的新线索太少——大量的资料讲述的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内容。
山吹有时候也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她认为对我们有帮助的资料,虽然进展很慢,但我相信这是以致千里的跬步。
“你们真能找到苏歃血前辈在哪吗?”山吹带着一沓新的资料走进档案室,我和十三正在一堆黄色的硬纸材质书写的资料中头昏眼花,希罗蹲在她肩膀上,我抬头,正看到希罗的猫瞳竖成针。
“能。”十三斩钉截铁地说。
樱田的档案室对我们都是毫不吝啬地大敞着,山吹也跟我们一起坐在这堆资料中,把她手中的资料给我们看。
希罗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山吹扼住希罗液体一样的脖子,很严肃地对希罗说:“就算你认为这些不应该让她们知道,我还是会把这些给她们看的。”
十三听了这话,赶紧翻阅起资料来,趁着希罗被山吹制止赶紧看完,希罗生气起来,自己就假装什么也没干。
不过十三并没有翻过多少页,她阅读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十三说,我们去布鲁戈吧。
后来她把我带到了布鲁戈大楼三楼,传说中会动的油画面前。
这条走廊是安努恩里唯一铺有地毯的走廊,红色的莫赞亚式图案、消毒水夹杂着陈旧潮湿的海腥味,我感觉自己身处在一艘没有起点和终点的游轮之中。
一整面墙上只挂了一副2.5m×2.5m的正方形油画,不过一副普通的油画,画了大海和一些鱼。
“它要怎么动?”十三问山吹。
山吹摇摇头:“我从来没见它动过,它要是时时刻刻能动,还叫做秘密吗?”
我说藤原见过,藤原是我们安努恩里所有人离真相最接近的那一个,即便现在他的身份可能更加偏向于巴罗尔。
“要我们去找克罗维伦?不,我不想找他。”十三下意识地啧了一声,希罗从山吹的肩上跳到了十三的怀里,蹭着十三的脸,好像在尝试使她消气。
山吹好奇地看着我们,她似乎满腹疑问,又不好意思打断我们的思考,看着她这样,我突然想起来山吹还不知道藤原与巴罗尔的事。
“藤原榊还有三个月假释。”这是山吹唯一知道的信息。
我知道十三不想去找藤原,但我就无所谓了,我可以一个人去找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去。
于是我和十三选择了分别,我让十三去找镡承,而我去了高卢殿。
我的直觉是正确的,藤原果然在那里,这几天他应该都一直在这。看起来憔悴了一些。但他一直浅浅地笑着,笑得那样好看而粲然。面容枯槁丝毫没有影响到藤原的优雅。
“我是藤原,我不是巴罗尔。”藤原说,这只是狡辩,只是这张脸实在人畜无害,什么话都像是真相。
我说不,我说我相信镜子的话也不再相信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藤原榊,从一开始就只有巴罗尔,藤原榊从他在幻境里被巴罗尔吃掉的那一刻,藤原榊就已经没了,那时候,恐怕藤原不过是十五来岁的孩子吧。
在外人看来,藤原是天才黑帮老大,是温文尔雅的传统的阑邺人,是木工课追求完美的强迫症大佬,也是因为一场车祸而判进安努恩的罪犯。
但这些,其实都是巴罗尔而已。
我对藤原说:“你寄生在藤原身体里太久了,久到已经认为自己就是藤原。”
我对藤原说,我会一直把他当成藤原,只不过是不想去在意巴罗尔的事。在始源之王面前,巴罗尔无足轻重,所以我觉得巴罗尔并不会影响到我。
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十三。
巴罗尔想压制我,我不会输给他的。可是我知道,巴罗尔其实是个可怜的家伙,神罚之火烧毁了桃花镇,那可是他的故土。他并不是神话传说中的恶神巴罗尔,这只是我们用来称呼他的一个代号,或许他本身真的就姓藤原?
不管怎样,他原本已经能够揭开真正的真相了,但是他不能得到银鱼钥匙,他永远斗不过始源之王。
就像他永远不能让乌金死,不能抢走始源之王看上的所有猎物。他成为颜乘乘的时候就是如此。
他披着黑色的乌鸦活着,但他会死。也许在始源之王不想再陪他玩下去的时候,或许就在即将假释的这三个月内。不仅仅因为始源之王不想让他活,也因为他得到的十二个秘密本身就有偏差。
第五十九封信至此,我改变不了藤原的想法,我说过他得知的十二个秘密是错的,但他不听,他只是觉得我在骗他。
问候老哥,问候嫂嫂,问候忘化,我无能为力。
已经不想管藤原了并决定去吃鳕鱼排的苏缨♠
2019年10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