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苏络老哥:
见字如面。
无惊无险地,我记录完了所有白色的房间,而现在我只能相信这就是所有。
因为边缘就是那条长长的走廊,白雾再没出现过,所以我也再也无法突破这条画地为牢的边缘。
奇怪的歌声也没再出现过,其实我还曾期望她来为我指引方向来着。
孩童玩的秋千这个形象并不是只有在浓雾里才出现过。在我后面探索的某间房间里,我就看到了从天花板顶垂下来的秋千。
虽然我能摇得动它,我也能坐上去不会把它弄垮,但这架没有任何特殊的气氛,仿佛在大声嚷嚷始源之王就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所有的客房都整理完毕,于是我往回走,企图今天就能回到安努恩,向十三他们汇报我的探索结果。
但是很不幸在返回途中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这第一百七十一封信依旧没能在我的小床上完成。
我希望我回到安努恩的时候,十三已经好得不能再好,坐在阿道夫的小卖部里,和阿道夫一起守着我的热牛奶等着我!
现在的我坐在这架秋千上写我的信,而我遇到的麻烦就是——我遇到一只活物了。
它就出现在我的手边,在我即将打开另一扇门的时候,突然飞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着它飞到了墙壁上,在它准备停下来的那一刻,我看到墙壁为它开了一扇窗户。
伯劳衔着一朵蔷薇立在窗口,那边有光透过窗户照过来,棕色的羽毛在光影中分成了亮度不同的两种色泽。
我终于在平淡无奇中触发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当我饶有趣味地坐在秋千上看着那只伯劳歌唱,然后写着这封信,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所见,便成了彩色!
四周树木林立,却不是真正的树木,是平面的铁板,绘制的3D的画。
可是后来我发现了,周围的场景可以随着我的意念而变化,我看见了这只伯劳,于是我便在想哥特女孩的森林是什么样子,于是我看到了这片森林。
为了让树林更加逼真,空气被加入了草木潮湿的腥香。
在层层树林后面,是一座哥特式的残破教堂。
阳光照在教堂上,白色的残墙都被蒲公英一样的荧光笼罩起来。
场景再一次变化的时候,我站在一个逼仄的楼道口。
黑猫坐在楼道水泥花窗破损的框上,我看不见它的眼睛,因为它背对着我,窗口那边是一片蓝灰色的浓雾。
我让浓雾散开,花窗那边是一座港口,但那应该不是河莲,这很奇怪。
因为我没有想过港口。
也许是我内心深处无法琢磨的潜意识。
水是混浊的,虽然是大海该有的蓝色,却混浊得叫人无法看清楚。浮游生物的聚集、亦或者尸体的掩埋。
生着铁锈的大小不一的船在港口漂浮着,这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因为它们看上去很重,却又像纸一样随着水浪摇晃。
有几艘船上围满了人,穿着黑色的制服,大概是一些警察。
有的身上佩戴了一些勋章什么的,还有袖徽。
呜呜嚷嚷地很吵。
人型白线飘在混浊的海面上,但是我觉得它飘过头了,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外力因素,呈现的凶案现场已经不是第一时间现场了。
死掉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我看到的一切并没有一点血色的污浊,可能人被抛进海里之前没有任何伤口会造成TA的血会与海水结合。
我猜想那个凶手认为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于是要来杀我灭口,于是一把枪抵在我的后脑勺上。
其实我压根什么也没想到。
“你是谁?”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离地大概一米九的上空传向了我。
“我是……”我最终回答了他:“我是一只黑猫。”
我瞥向花窗那块破碎的地方,坐在那里的黑猫已经不见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地有些不真实。
我还没有回头,我听见那个高个子男人腰间别着的对讲机传来电流紊乱的声音:“罗廖,我是苏歃血,收到请回答,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没事。”说着,对讲机忽然断了信号。
我有些着急,想要回头去看对讲机到底出了什么故障,可是我被压迫着,疲惫得动弹不得。
罗廖倒没事,可是我却感觉胸腔内的那颗心脏因为压缩的情绪狂烈地要跳出我的喉咙。
我不断强调这只是我的幻觉,这只是在呈现我最难以控制的意念。
可是模糊了视线的泪水,还有苦涩而火烧的喉咙,还有我酸得生疼的鼻头。
身体条件性反射地颤抖起来。
那三个字让我无声地大哭起来,不再受理性的控制,我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是隔着水泥花窗,我再也不用顾及别人的表情。
“你没事吧?”身后的罗廖问我,我突如其来的哭泣让他不知所措地沉默了许久。
但我依旧没有回头,我依旧看着那几艘船和飘动的人型白线的方向,可我不知道我到底在看哪里……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有多想念他,听到这三个字,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我是真的很想他……
哥哥,我累了,他到底在哪……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封信到最后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