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时夏被他的答案一时惊的回不过神来。
他，他就这么承认了？
“可是你上次不是说你们很久没联系了？”时夏一时没有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楚宣背对着她的唇角勾了一下，语气依旧沉稳，不疾不徐的道：“上次是因为许队长在，我才那么说的——我不喜欢他试探我的语气，仿佛我是什么犯罪嫌疑人一样。”
时夏干笑了两声，只觉得自己这个话题好像提的有点失败。
她本来是想试探一下，如果楚宣说起楚墨依旧是那副从未联系的说辞，那就证明他在说谎，根据许书白查到的资料，这兄弟二人近几年绝对是有联系的。
可是楚宣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说了……这让时夏都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
楚宣自顾自说道：“……小时候我和哥哥感情很好的，骤然分开，而且他还被我母亲带去国外‘过好日子’，最开始那几年我特别讨厌他，觉得都是因为他，母亲才没有选择带我走。”
“青春期的小男孩，总是有点偏激的。”楚宣自嘲地笑了笑。
时夏打起精神，仔细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道：“那后来呢，你们长大以后有没有相认？”
“我本科时不是去美国交换了两年吗，那时候我试着找了找以前母亲寄钱回来的地址，幸好他们还没搬走，于是就见到了。”
“师兄，那你现在……还恨不恨你妈妈？”
为了更好地观察到楚宣的微表情，时夏起身，站到了楚宣对面，貌似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接下来就是他们互相飙演技的时刻了，到底谁能骗过谁，谁又能假装无辜，一目了然。
时夏心底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
楚宣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眼眸微眯着，窗外的光线折射到镜片上，越发显得他眼神明暗难辨。
“恨吗？”他薄唇轻启，重复着这个字，表情似有些讥讽，摇了摇头：“恨过，但慢慢就淡了。”
时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哥哥是怎么去世的？算起来他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大好的年华，可惜了。”
“CML。”
楚宣只说了这个词，作为医学生，时夏自然会懂，并且还要装作是第一次听到一样的惊讶，跟着惋惜地点点头。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楚宣朝着时夏淡淡微笑，眼底仿佛有一片深情。
时夏不自在地别开脸去，就没有看到那片深情后面只是虚无。
楚宣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下午，许书白再度出现，只是这一次他并不是一个人。
时夏看着许书白身后那个女人，只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许书白并没有介绍她身份的打算，就好像所有人都该认识她一样，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走进来，对楚宣道：“晚上有时间吗，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
楚宣愣了一下，视线从许书白带来的那个女人身上扫过，并没有多停留一瞬。
那个女人从进门起就一直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可她的眼神里仿佛藏了许多情绪。
楚宣本能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尤其是在看到许书白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后，身体内部的防御值瞬间飙到了一个高点。
按理说他应该先问清楚对方怎么称呼，可是当着许书白的面，说多错多，任何一点小纰漏都会被他抓住放大，不能冒这个险。
“不了，我今晚要留在实验室加个班，你们去吧。”
脑海中一瞬间做出了选择，楚宣笑着说了拒绝，而后就貌似很忙碌的样子，站在实验台前，余光暗中注意着时夏的反应。
比起老谋深算狐狸一样的许书白，时夏的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近乎于一张白纸。
时夏也被许书白这神来一笔弄懵了，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试图给许书白使眼色，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对方就是不接收她的讯号，把时夏憋得不行。
至于跟他一起来的那个陌生女人，时夏拼了命也没想出她到底是谁，只在对上对方的眼神时露出一个客套的微笑，并点点头。
她有太多的疑问，或许只能等晚上吃饭的时候解答了。
时夏继续埋头写实验报告，许书白很自觉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她，那个女人也随他一起坐了下来，视线却始终落在楚宣身上。
时夏偶尔抬起头休息的时候，会往那个女人身上偷瞄两眼。
她看起来应该和时夏差不多大，或者比她大上一两岁的模样，长得不是顶漂亮，但有种小家碧玉的温婉。身材苗条，过肩中长发，穿着BBR的风衣和CL的高跟鞋，一身名牌，能看出生活得很滋润。
时夏注意到她无名指上还带着一圈铂金素戒，那就是已婚了？可许书白为什么要带这样一个女人过来，而且还故意不介绍她的身份？
她回忆着许书白昨天说的话，难道这就是他找来的重要证人？
心里揣着事，时夏越发着急，定了定神快速把实验报告填写完毕，就跟楚宣说了告辞。
为了怕他看出端倪，她还夸张地揉了揉肚子，“中午没吃饱，刚才就觉得饿的不行。那我们先去吃饭了，师兄你也别熬太晚啊。”
楚宣目送三人离开，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阴沉下来。
有什么……超出他掌控的事情发生了。
饭桌上，时夏终于知道了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份。
“你是孟琳萱学姐？”
时夏一下子就将这个名字和记忆里对上了号，这还是以前听陆教授念叨过，说她明明专业成绩优秀，可一毕业就嫁人生子去了，还颇为惋惜的语气。
孟琳萱笑着点点头，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强，越发显得神色苍白。
许书白在旁边解释道：“我联系了许多楚宣本科时的同学，才问出这个秘密——楚宣和孟琳萱在大二时谈过恋爱，可是楚宣从美国交换回来后就提了分手，不管孟琳萱怎么苦苦挽回，楚宣都铁了心不肯复合，最后孟琳萱一气之下，申请了去国外读研，然后在那边嫁了个华人富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国。”
时夏越听越觉得尴尬——能不能不要当着当事人的面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她被甩的事情啊！
“如果说还有谁能证明，我们眼前的这个楚宣还是不是他本人，除了他早逝的父亲，也就只有孟琳萱这个初恋情人了。”
许书白一本正经地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