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上小学的第一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特殊日子。
顾清歌早早的起来做了他最喜欢的海鲜粥，然后把人从被子里拔了起来。
顾晏闭着眼睛完成了洗漱大业，魂不守舍的吃完了早饭，被顾清歌一点也不温柔的扔进了车厢，用安全带捆好，依旧还是一脸的迷糊。
他用小肥爪子抓住了儿童座椅的一边，愣愣地说：“妈妈，幼儿园九点才上学，现在七点你抓我起来做什么？”
正在启动汽车的顾清歌闻言一顿，没好气的冷笑了一声，说：“幼儿园是九点才上学，可是你要去的是幼儿园吗？你自己好好想想？”
顾晏瞪着迷蒙的大眼睛愣了一会儿，茫然褪去随之而来的就是满当当的惊喜，他开心得不行：“我这是要去小学了？！”
顾清歌好笑：“是的，顾小公子农奴翻身做地主，终于爬到了小学的门槛。”
顾晏美滋滋的，这下一点儿也不困了，一个劲的跟顾清歌吧嗒吧嗒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着边际的话，顾清歌听着听着就撑不住笑了。
她说：“你别开心得太早，小学可跟幼儿园不一样，写不出来作业是要打手板的，你要是挨打了，回家可别跟我哭。”
顾晏小朋友对自己的智力非常有自信，甚至在顾清歌看来都有点儿臭屁了。
他非常得意的昂着小脑袋，跟个骄傲的小公鸡似的一撇嘴，说：“妈妈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个第一名回来！让你做第一名的妈妈！”
顾清歌噗嗤一声乐了，哈哈笑着说：“好！我等着啊！”
把顾晏送到了学校门口，顾清歌刚刚把车停稳，车窗就被人敲了敲。
她抬头一看，发现外边站着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厉以陌。
厉以陌示意她把童锁打开，从外边打开车门伸手把顾晏从车里抱了出去。
顾晏昨天才得了他那么多礼物，看到他开心得不行，乐呵呵的抱着他的脖子跟他说话。
顾晏对先前顾清歌说的事儿还是有些小小的惶恐，趴在厉以陌的肩头小声说：“叔叔，学校里的老师真的会打手板吗？”
厉以陌眉梢微微一挑，淡淡地说：“不怕，他们不敢。”
谁要是不识趣的敢动他儿子一个手指头，他自然有办法让他知道什么才叫规矩。
顾清歌下车走过来，恰好听到这句话，倍感头疼。
她一点也不想要有一个纨绔儿子……
她正想说什么，顾晏却已经轻轻的踢了踢小腿，让厉以陌把他放下来。
厉以陌蹲下把他放在了地上，牵着他的小手往站着回头看着顾清歌，说：“快点儿。”
顾晏也凑热闹似的看着她，兴奋的眨眼：“妈妈快点儿！”
眼前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回头看着自己，一个冷峻一个精致蠢萌，顾清歌那颗石头心当时就被看化了，软成了一摊水，一点儿脾气都没了。
她认命似的走上前，被顾晏拉住了一只手，跟厉以陌一左一右的站在孩子两边，平白多了一股难言的尴尬。
但是两个大人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得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任由孩子牵着往校园里走。
顾晏小朋友对气氛的变化浑然不知，还在跟厉以陌嘚瑟自己的新书包。
厉以陌闻言移开了落在顾清歌身上的视线，看着顾晏的小书包，笑了：“这个是谁买的？”
顾晏十分骄傲地说：“妈妈带我去挑的！好看吧？”
厉以陌很给面子：“好看。”
顾晏无师自通，晓得怎么两边都不冷落的技能，于是讨好气息十足非常马屁精地说：“叔叔给我的文具盒也好看！”
厉以陌听到这儿撑不住笑了。
他挪愉的目光在顾晏的小脸上转了一圈，戏谑至极地说：“这张脸倒是跟我像了个十成十，可是这性子像谁？”
关于遗传这个问题，顾清歌本能的觉得危险，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
可是就算这样厉以陌也不肯放过她，调笑似的说了一句：“我自认是没有这种本事，看样子就只能是像妈妈了。”
顾清歌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狠狠的剜了厉以陌一眼。
厉以陌不以为然的勾唇。
顾晏倒是听得很认真，也很认同厉以陌的说法。
他一本正经地说：“没错，我就是像妈妈。”
顾清歌……
有种自己仿佛有了个猪队友的感觉是什么感觉？
好想把这个儿子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
顾晏是临时插班进来的转校生，所以获得了父母陪护进入学校的特权，但是以后家长接送就只能在门口等着。
走到班级门口，里边还在上课，顾晏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被顾清歌拉了回来。
到底是宝贝儿子第一次上课，又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顾清歌表面看起来再淡定，心里也是有一些慌的。
她不放心的看着顾晏：“真的自己可以？”
顾晏一拍小胸脯，保证道：“妈妈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获得第一名的天才帅哥的妈妈的称号的！”
顾清歌本来满腔愁绪，听完这话却憋不住乐了。
她严肃不下去了，厉以陌的眉眼间也带上了笑，甚至还有不自知的宠溺。
他蹲下跟顾晏平视，伸手给他整理了书包的带子和衣领，沉声说：“记得听话，不能调皮。”
顾晏的小表情严肃了许多，重重的嗯了一声。
厉以陌又说：“如果有人欺负你，别怕，把名字记住了回来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顾晏还想说好，却被顾清歌拦住了。
顾清歌没好气的对着厉以陌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磨牙：“你是觉得他还不够皮是不是？”
厉以陌无辜的绷着一张脸不说话，顾清歌看着这一模一样的表情，却气不打一处来。
就算她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在大多数方面，顾晏当真是跟厉以陌像到了没话说的程度。
顾晏做错了事儿要挨骂的时候，也这样看她……
顾清歌彻底没了脾气，正好下课了老师出来了，索性避开了厉以陌深沉得看不见底的目光，把顾晏转交到了老师手里。
进来的时候有孩子在，两个大人还不至于太尴尬，可是现在孩子交出去了，气氛就微妙了许多。
但是这种好像只有顾清歌感觉到了。
厉以陌跟没事人似的走在前边，发现顾清歌落后了几步没跟上，回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你也跟晏儿似的，走不动了要我抱？”
顾清歌面无表情的白了他一眼，大步流星的越过他往前走，冷笑着说：“顾天还没死呢就想当我爹，这么大个便宜闺女，是你捡得起的吗？”
厉以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清歌是故意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说自己把她跟顾晏当平辈，沉默了几秒，低低的笑了几声。
自从顾晏出现，顾清歌倒是比往常有趣多了。
顾清歌本来想着出了校门就应该跟厉以陌分道扬镳了，可是没想到这人厚颜无耻的爬上了自己的车，坐着不走了。
旁边坐了一个存在感这么强的大活人，顾清歌的头很疼。
她烦得不行地问：“你自己不上班的吗？你上我车做什么？我要去上班了没空跟你闹，赶紧下去！”
厉以陌不为所动，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顾清歌，示意她看。
顾清歌对这个东西隐隐有了猜测，脸色微微变了，没看也没接，只是看着前方说：“什么？”
厉以陌看她不接也不急，自己慢条斯理的把袋子打开了，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抽空让人做了份亲子鉴定，你想看看结果吗？”
顾清歌在心里骂了一声娘，语气也差了许多。
“你不是说自己早就认定是你的种了吗？怎么认定了还费心思做这个？难不成是对自己的直觉没信心，怕养了别人的儿子当了便宜爹？”
越说顾清歌的语气越差，最后几乎是就是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给我清净？！”
听出她的怒气，厉以陌微妙的眯了眯眼，语气平淡地说：“我以为你知道，我做这个鉴定，不是为了确定什么打消我的疑心，而是为了让你死心。”
顾清歌闻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个一干二净，脸色白得吓人。
厉以陌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的脸，说的话却残忍得宛如剜心。
“不拿出个实在的证据让你死心，你的心里就总是有着别的打算，总痴心妄想着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总想着要让我们父子分离，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自然是要提前做准备的。”
厉以陌的声音不大，顾清歌却心知肚明，这人的想法从来就不是旁人轻易能左右的，如今他看上的是顾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怒火，哑声说：“那你想怎么办？厉家家大业大，想要什么样的孩子没有，厉爷总不至于非要夺了我的命吧。”
厉以陌闻言呵了一声，俯身向前捏住了顾清歌的下巴，完整的捕捉到了她眼里翻涌着的愤怒惶恐，厉以陌的语气奇异的软了下来。
他无奈地说：“我不是想把孩子抢走，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相信我？”
顾清歌梗着脖子不说话，眼神却莫名讽刺。
有谁会相信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