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顾长楠兄妹这么横冲直撞的一通乱闹,我们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情。詹夫人带着烁烁玩了一会儿,哄他睡着了,再次返回老爷子的书房,去找他说话。
我和顾云琛沉默的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大早出门,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我已经饿得前胸贴了后背。好在老宅里为着老爷子和烁烁,桌子上总摆着零食甜点。我坐在差几前,拿着一块面包慢慢的吃着。
半晌,顾云琛坐了过来。
“你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可是我已经不是十几岁刚谈恋爱的女孩子了,冲动和莽撞,早就不该是我的奢侈品。
“生气归生气,你也是受害者,我不能跟你发火吧?”撕了一块面包塞进他嘴里,我低下头继续吃东西。
顾云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被他们摆布。”
我当然放心,就算是计家再怎么炙手可热,富可敌国,但他们的阵营不在顾云琛这边,注定无法结合。更可况,现在的顾云琛,早就不是十几年前,随便被挑拨几句就失去了理智的人。
“那你怎么不说,我是因为对你和烁烁的感情深厚,无法用金钱衡量,所以不会接受这门婚事呢?”
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我更愿意用理智来处理外界的伤害。”
顾云琛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我知道他的失望来自于哪里,可是却并不想说一些让他开心的假话。我固然爱他,爱烁烁,可我也不会傻到相信,滔天财势面前,他不会因为某些客观原因不得不接受别人的安排。只有紧紧地把握住最有利于自己的条件,并且转化为保护自己的盾牌,才是一个聪明的母亲、妻子的选择。
“不知道她们和计家达成了什么协议,恐怕最近又不会太平了。”
顾云琛声音有些萧瑟的说道:“这就是《魔化》项目引出来的报复,他们在公司里动不了我,便从身后下手找你的麻烦。”
“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没有,恶劣的心情倒是一大堆。我暂时不想想这些,便换了个话题。
“你和妈……打算怎么办呢?总有这样一个心结在,只要外人随便一挑拨,就会伤到你们。妈年纪大了,恐怕不能像年轻时候,有那么大的心胸来宽容一切。”
顾云琛的脸色顿时更加的萧瑟了。
对我,对烁烁,他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给我们最好的,弥补我们受到的伤害。可是对詹夫人,他的机会只会一天少过一天,而一旦詹夫人走了,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悔恨。
“晚上我会和妈好好谈谈……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担忧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看着他的眼神,我顿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可是会百分百不遗余力的支持顾云琛和计家结亲的,而且她将会用最一针见血的方式,逼迫詹夫人不能在这件事上为我发声。
秦可人。
顾云琛可以不管顾长楠的心情,可以毫不在乎顾长柳,可是秦可人是他的生母,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母亲可以是错的,但是绝对不可以违背。
想到这些,我烦闷的喘不上气,本以为一切都会向着好的防线发展,却没有想到对方的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办法报复。我走到窗前,松开领口的扣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秦可人没有资格进顾家的老宅,但是有绝对的资格去我和顾云琛住的地方。之前詹夫人说过要给我们换房子,但是因为装修的原因,我们至今没有搬过去。我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告诉秦可人和顾长楠他们我们新家的地址。
不出我们所料,秦可人第二天就上门了。这次她打扮的格外花哨,本来很不错的品味,因为夸张的打扮,也变得庸俗起来。
她身后带着两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那两人簇拥着她好似供奉女王一般。我见惯了她的拿腔作调,索性眼皮头不抬一下。如果顾云琛在家,我大约还要做做样子。可事实上,在我眼里,他这位为老不尊的亲生母亲,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嫌弃都来不及。
她毫不客气的在我面前坐下,摆出女主人的架势,尖声道:“计家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秦可人来我家多少次,哪次不是吃一肚子憋,可是竟然没有丝毫的长进。还是进来就挑衅,一脸的志在必得。
我正在给烁烁织帽子,数着针数不能错的,见她只顾着摆姿态,却不说到底要做什么,便没有接话。
秦可人果不其然的被我这样的态度激怒了。
“啪”,她大力的拍在桌子上,满面怒容:“沈南安,你什么态度?”
我就算再淡定,也被这一掌吓得抬起头来。秦可人怒目圆瞪,甜美的脸上竟然看出了好几道皱纹。
她保养的再怎么好,也抵不过岁月的蹉跎。我开始明白她的焦急,顾长楠不是长情之人,身边的女人好似走马灯,想来这一生他到底有过多少女人,自己都说不清楚吧?而一个年华已去,脑子又不怎么好使的秦可人,自然越加的入不了他的眼了。
秦可人或许不知道如何教养儿子,不知道如何揽住顾长楠的心,但是她是女人,有着最为敏感的神经。对于顾长楠的冷落,她一定深有体会。为了能够让顾长楠多看她一眼,多垂怜她一次,她便用顾长楠最喜欢的方式去讨好他,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儿子。
不过是个可怜又可恨的人罢了。
我收起毛线,端坐好抬头看着她:“那您呢,您想要我什么态度?”
秦可人大约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就着她的话题问下去,竟然愣住了。
我早就知道,她脑子里面空空如也。如果真的让她想出什么来,倒是给自己添麻烦,索性还是引着她说话吧。
“您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她为了什么,我自然知道。奉顾长楠之命,羞辱我,赶我走,然后欢欢喜喜的把计家的女儿迎娶进门。
我心中冷笑,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逼着你来做,你何德何能啊,也敢接这烫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