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您不能走
接到秦可人身体情况恶化,不得不延长治疗时间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我在办公室里昏昏欲睡,顾云琛突然打电话给我,并让我晚上早点回家。
看来,他大约是心里有了决定,要在晚上宣布了。眼下,秦可人无论是好还是不好,对我们而言都是不好;而对顾氏兄妹,两边都可以做文章。他们此时虽然不管不问,但是一旦顾云琛有了决断,他们就会像是闻着血腥味的苍蝇,嗡嗡的飞过来。
可是还没有等顾云琛宣布,詹夫人先说了她的决定。
“我知道你为难,我也不忍心你为难。”詹夫人笑的从容,“我已经决定搬回老宅了,过几个月,新房子装修好了,我带着烁烁再搬过去。”
“再搬过去?”詹夫人话里的信息太多,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要搬走?可是在我心里,甚至是在顾云琛心里,她都是理直气壮的应该住在这里的人啊!詹夫人搬走了,那才说明我们夫妻狼心狗肺呢!
“妈……”我才要开口,詹夫人伸手打断我。
“我何必跟一个病人争呢?更何况,我也不是一个人搬走,我要带走烁烁的。”
詹夫人威严的看了我和顾云琛一样,继续说道:“我想,你们夫妻也没有精力照顾小孩子,恐怕她也不喜欢。烁烁跟在我身边,更好一些。”
我咬着嘴唇,心里恨的不行。就算是秦可人现在完完整整健健康康,我也不会把烁烁交给她带一分钟!
顾云琛紧紧地抿着嘴,眼神中闪烁着羞愧的光。他左右为难,可是詹夫人说了要离开,这无异于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秦可人,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和詹夫人平起平坐?他顾云琛身受詹夫人的养育之恩,如今却为了所谓的生母,要生生逼走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养母,何其忘恩负义!
秦可人,还没有进我们家的门,就已经在给我们制造麻烦和矛盾了。她以一己之力,将我们这个和谐美满的小家庭,血淋淋的撕开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詹夫人伸过手来握住我的:“不要再逼云琛了,他有他的苦楚。”
我站起身来,哽咽说道:“妈,您先别着急……她的病情恶化,还不知道能不能出院,您安心在这里住着。即便是有一天要把她接出来,您也不该是搬走的那个。”
“到时候再看,如果云琛执意和她住在一起,我们搬出去。”
我擦干眼泪,转身回房间了。顾云琛在楼下呆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在向詹夫人解释。他身为人子的立场我都明白,可是理智归理智,感情归感情。
顾云琛上楼的时候,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绝对不能让詹夫人搬出去,否则顾云琛和她的感情就算是彻底的断了。我不能看着身边出现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我和詹夫人感情并不深厚,但是我尊敬她是一个善良的人,感谢她几十年来对我深爱的男人的宽容与馈赠。这份恩情,我一定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回报。
更何况,她还照顾过怀孕的我,和我们的小烁烁。她和顾云琛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实实在在的付出,就是一个母亲,一个婆婆,一个奶奶。
“南安……”顾云琛上楼,抱歉的看着我。
“你真的要把她接过来住?”我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顾云琛皱眉,没有直接回答我。他在犹豫,一直以来,他都没有亲口说过,他要把秦可人接过来住,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是希望这样的。
我坐到他身边,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我们不该这么侮辱妈。”
顾云琛身体一震,惊讶的看着我。
既然利害关系说不通,那就晓之以情吧。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迄今为止,顾长楠有过多少女人?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妈,一定是知道的。”
“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没有哪个妻子不痛苦、不难过的。这些年,不知道妈经历过多少次心如刀割。身在这个名利场,谁都不能免俗。自己的男人新欢旧爱来来往往,妈承担了多少外面的冷嘲热讽,恐怕不是你我能想象的。”
顾云琛眼神黯淡下去,他自幼长在詹夫人身边,如果有人对詹夫人不敬,他多少会知道一些。
“以前,你说你被人欺辱,都是詹夫人帮你----如今詹夫人一手带大的孩子们都已经成人,她也从一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变成了苍老的阿婆。当年羞辱过她的人,仗着一丝血缘,要登堂入室。而她呢,因为年老无依,不得不搬出去……”
“别说了……”顾云琛打断我的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我轻轻地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温柔的说道:“我不打扰你……你好好想一下,再做决定吧……但是我们真的不能,伤害詹夫人了。”
说罢,我离开了房间,匆匆赶往詹夫人的房间。
我必须第一时间表明态度,用最诚恳最真挚的言辞请求詹夫人留下。否则,否则,顾氏兄妹的阴谋,就真的得逞了。
我进屋的时候,詹夫人和书君正在对坐喝茶。
书君笑道:“看看,刚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詹夫人也笑,但是她看我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许以前没有的温和:“你要说什么?让我留下?”
我坐在她旁边,苦笑了一下。詹夫人阅历身后,我那点小心事,怎么能避的过她的眼睛。
“不要担心我,孝顺不在这些表面的事情上。”
我擦擦湿润的眼睛,诚挚的说道:“如果连表面的事情都做不好,那还能做什么孝顺的事情?妈,你什么的都不缺,我们能做的孝顺,也唯有时时在您膝下而已。”
“您体谅我们,我们不能得寸进尺。”
詹夫人听着我的话,脸上露出了感动的微笑。这是我第一,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好孩子,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