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张大辉捂着嘴的助理,眼睁睁的看着电话被挂掉,委屈地一跺脚,伸手打掉张大辉的手。
“你干什么?”
“什么我干什么?”张大辉收回手机,气急败坏道,“宁涟的父亲才做完手术,我们不能让他知道这事儿!”
“那你给她打什么电话?”
张大辉被问的一愣,哑口无言,这事儿一开始确实是他主动想告诉宁涟的。
“她那个……她那个情况不一样嘛!”张大辉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垂头搭耳,“她父亲那面状况那么艰难,你总不能让她这个时候分心吧?”
小助理闻言,身上的毛刺儿一下子几句被捋顺了,不似刚才那般叫嚣了,筋疲力竭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这事儿可怎么办啊……宁姐回来要知道咱场地被被柳婉言他们剧组租下来了,肯定会发火的。”
“宁涟没那么容易发脾气。”张大辉坐下来,安慰小助理,“只是宁涟回来之前,咱们得想办法解决拍摄场地的问题……”
小助理认命的点点头,不大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试探张大辉道,“张经纪人,你说的是真的吗?后进来的资金,都是宁姐投的啊?”
“我骗你干什么?她是真喜欢这剧本,把自己那点儿家当全投进来了。”
“那宁姐知道了还能不生气?导演现在还没想出来解决办法呢。”
“不会的,宁涟做事比较理智,这事儿也是的柳婉言他们下损招又碰上个贪心不足的家伙,翻倍价钱租场地还真让他们给租来了。”
“谁不喜欢钱啊。”
小助理叹了口气,绝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是啊,谁不喜欢钱啊!
等待晚上到点儿去病房看宁父的过程中,宁涟忽然想到漆风眠给的压岁钱的事情,于是对在她身边,拿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的陆昭道,“伯母给压岁钱的时候,你没拦着点儿吗?”
陆昭敲击键盘的手一顿。
“拦了。”
“那她为什么还是给了?”
“她说不是给我的,是给孩子的,让好好收着,我就没管。”
“给孩子?”宁涟有些懵,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我没怀孕啊。”
“她说的是你。”
“我?孩子?”
宁涟跟懵了,看来陆母是真的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了。
对话有点长,陆昭索性放下电脑,看向宁涟,“凭本事收的压岁钱,留着吧。”
“留什么?我不是都投到电影里去了嘛。”
说到这儿,宁涟就忍不住有点儿伤心,她真的是为了好剧本,连自己钱影子都没看见,就全都砸进去了。
“没有,我还给你留了一半,我算过,以你们剧组的用度和消费水平,五千万够了。”
陆昭说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一点都不因为随意瞒着他人处置他人财务而心虚,脸上也是波澜不惊。
宁涟听完了,可没办法淡定。
“你等一下,你刚说,还留了一半儿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所以,伯母给了我一个亿的压岁钱?”
宁涟用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甚至感觉有点儿喇嗓子。
陆昭不置可否点点头。
谁家压岁钱给一个亿啊!那是压岁吗?那是要压死她吧!
宁涟忽然觉得自己不像是要嫁进陆家,是要卖身进来的,这一家人喜欢人的方式,永远这么脚踏实地,衣服、包、鞋、钱。
“一个亿未免太多了吧?”
“那你还不是转手就花出去五千万,我如果不拦着,你这一个亿也就全进去了。”
“……”宁涟说不出话来,毕竟陆昭说的没错,下次可要多个心,好好问问。
休息室的时钟准时准点的响了起来,告知宁涟和陆昭,现在时间为晚上八点,到了可以去病房看宁父状况的时候了。
休息室原本欢快的氛围顿时便沉重了起来,宁涟起身往外走,陆昭紧紧的跟在她后面时刻观察着她的状况。
宁涟到病房的时候,宁父正插着呼吸管,躺在床上,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因为颅内出血,宁父的头发全都被剃光了,上面包着纱布和罩头的网。
看着脸色苍白,身上满是管子的父亲,宁涟鼻头一酸,胸口闷涨,想哭但就是怎么哭都哭不出来。
宁涟伸手摸了摸父亲的脸,是温热的,心下多了一层安慰。
她摸过自己真正父亲的脸,在他死的时候,冰凉,阴森的寒气透过手掌直冲宁涟的的头顶,再散布到四肢百骸,当时宁涟绝望的哭不出来。
这一次她哭了,因为还有希望。
“爸,没事儿,再等等就能醒过来了。”宁涟轻声安慰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陆昭站在她身后,掏出手帕递给宁涟,然后慢慢的从后面抱住她,动作轻缓,像是夏天到来的样子,不易察觉。
温暖的体温带着熟悉的须后水的味道,安抚着宁涟。
眼泪打湿了被放在病床上的手帕。
就算不是亲生的,真正的父母又怎么样呢?他们待她的好,她全都能感受到也没办法忘记,身体的宁涟也不允许她忘记。
眼泪还在不断流着,断了线一样。
“你再这么哭,伯父知道了会伤心的。”陆昭用哄小孩子的话去哄宁涟。
宁涟不是小孩子,可她还是止住了哭泣,惯性的抽泣了两下。
“他肯定会很快就醒过来的。”
“会的。”
陆昭低声应和着,在宁涟的头顶印下一吻。
两人安慰着彼此的同时,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护士有些尴尬的看着两个人,“陆总,宁小姐,病人吴颐莲醒了。”
“真的!”
“是啊,我们这面已经有医生过去检查了,生命迹象正常,您现在就过去看看吧。”
宁涟闻言看了陆昭一眼,陆昭冲她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吧。”
两人便一起出了宁父的病房,赶往宁母的。
宁涟到的时候,宁母的眼睛半睁着,还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见状,宁涟急忙飞奔上前,握住宁母的手,“妈,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看见宁涟,宁母的眼泪刷的一下便流了下来,“妈没事,你放心吧,就是做梦的时候,害怕见不着你。”
宁母管那叫做梦,她相信自己会醒过来,但仍然害怕自己就此长辞。
“看到了,这不是已经看到我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