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我回到公寓,我说:“就这里停好了,我上去就好。”
他还是去泊好车:“送你上去才放心。”
如是便一直上去,开了门他没有进来的意思,而是说:“千寻,那我回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的。”
“千寻,有一件事,总想着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你说就好。”
“我手机让林静设置了,她把你的号码设成黑名单,等你从法国回来我才知道的,千寻,我是不是错过很多的事?”
我听到自已的声音,轻如羽毛:“没有。”
你现在跟我说,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真的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再追究,又能追回什么呢。
挤出笑意:“那你回去开慢些。”
进去合上门,滑坐在凉凉的地板上,一室的黑暗如现在的心情。在法国,如果你接到我的电话,乔东城,我就不会这样了,妈妈也许就不会死了。
我离开北京前,我跟你说我不会跟你结婚的,爸爸的遗嘱真是可笑,我恨都恨死他了,我才不要这样。
于是你也说,你不会和我结婚,如是我需要什么,你会尽力地帮我。
在飞机上,我反复地看着你给的手机号,可却是记住了。
我这人没有什么记性的,对数字更是不敏感,到了法国我们先住酒店,然后再租房子住,妈妈就着手看房子,看中了付了点定金,可惜的是我们的银行卡冻结了,到后来放在出租房里的东西洗劫一空,人生地不熟的法国,就连警察也不会帮着我们的。
林端的号,我竟然也忘了,妈妈的一本通迅录上有几个远亲的,我们就打,就低下脸面来四处借钱的。
我打去你家,你们家直接挂了电话,我都不敢告诉妈妈,我怕她伤心。便跟她说你们家的电话坏了,我就打你的手机号。
第一次接电话的,是海潮。
我怯怯地说:“我找乔东城。”
她就笑了:“东城。”
然后就没有再说了,而是按开了通话键,让我听你们亲热的声音,愤怒地挂掉,第二次打,是林静接的,林静说你在忙呢,稍后再打。然后我再打你的手机,就再也不通了。
原来是让人设置了黑名单,阻止了国外的电话。
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乔东城,这不能怪你,也不能恨你,可是我的妈妈再也没有了,而我,也是一身污秽了。
情何以堪,所有的痛,怨不得别人,这就是命。
我不认又如何,就是这样,还是这样,又如何呢?
黑暗里放声大哭,自已也不知道自已伤心的样子,一个人住多好,哪怕孤独一点,可是心底的可怜,就没有人可以看见。
哭了一晚,什么也没有挽回,痛了一晚,什么也做不了。
我是那么那么的累,拿了书在床边,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忽然不想在房间里,拿着书下楼去,那里多繁闹啊,人来人往的,笑声不断,闹声不断。
骑着三轮车来卖的各种花瓶,还有小盆栽,那么的好看。叫喝着的小贩,双眼四处看着,怕城管的出现。各种山寨的名牌小包包,衣服,鞋子,卖菠萝的,卖酸奶的,卖小玩意的,在北京这个城市,不管你是什么人,它都可以包容得下,有日挥万金的主,也有庸碌人,人间百态,我蹲花圃那儿看他们,他们也在看我。
一把伞遮在我的头上,我抬头看到林夏,虚弱地朝他一笑:“林夏哥。”
“怎么蹲在这里?”
“忽然觉得挺累的,就在这里了。”
“起来。”他把我扶起来。
伸手来摸摸我的额头:“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就是蹲在这里久了。”
“要不要吃雪糕。”他轻声问我。
我受不了这样的诱惑:“要。”
他就扶着我往雪糕店里走,那三轮车上卖的小小绿物十分的好看,多看了二眼,林夏就去买了一盆幸运草给我。
“这是四叶莲,也叫幸运草,多浇水就好了。”
我伸手去抱好,无声地跟着他走。
吃了二客冰淇淋,才好一点。
看着林夏,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桌上的四叶草,在冷气里那么的欢快,扇动着它嫩绿的叶儿。
不应该让过去太多的事,来左右我的心情,我已经摆脱了过去,我已经重新生活,我不再想起林端,我也不再想他想得心痛,每晚难以入睡。
相同的,那些过去的事,也要忘记的。
“还要再吃吗?”
我摇摇头:“不要了,林夏哥。”
“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
他轻叹口气,那双清净的眸子看着我:“千寻,你打小的毛病我也知道,你不开心,你难地的时候你就会这样吃这些。”
“林夏哥。”我咬着唇笑:“不问了好不好,我不会难过了,我保证。”
“那好,你不说,我不问。看到你蹲在那儿,就特别特别的难过,本不想下车,就远远地看着你的。”
我咳嗽了二声,他说:“你不去看医生,那你总是要吃些药,昨天晚上就喉咙不舒服。”
“好。”
也许是生病了,也许是心里很难过,我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与他一块儿去超市旁边的药房买药,他拆了个新的探热器,让我夹在胳膊底下量低温。
取出来一看,也不高,药房医生说只是发点低烧,没有什么关系的,吃些药发点汗睡一觉就不会事的了。
顺便,就去超市里了,我懒得走,他推了台车过来,一把抱起我。
我差点没惊叫出声:“林夏。”
“坐上去。”
“不行的。”
“没什么不行的,坐着,你想吃什么,你看一眼就好,生病的人要乖乖的。”
长大之后,就没有再这样坐过购物车了,好怪好怪。
但是里面的人都羡慕地看着我,我想是因为身后的林夏,他生得那么的好看,那么的干净。他像公主一样,只要我喜欢的,就取下购物车。
经过方便面的地方,我朝他一笑。
林夏无奈地笑:“行,老坛酸菜面。”
“好,我喜欢。”
“但是,你得煮着吃,放点鸡蛋什么的,喜欢吃酸菜就买一坛酸菜回去挖出来同吃。”
林夏,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想起来了,我要买毛巾。”我呵呵一笑。
他就推着我又回头,亲自去挑毛巾,要柔软的,吸水的,然后买了几条:“这是洗脸的,这是擦头发的,这是擦手的,这是擦脚的。”
“会很麻烦的啦,我只要一条就好了,而且也没有地方挂。”
“这个简单。”
推着我呼呼地走,招摇在假日购物的人群里,买了几个挂勾:“贴在墙上就好了。”
“我要吃酸奶。”
他拿了一排老坛酸奶,拆开一盒当着选购员的面就将吸管给插进去:“喏,给你。”
“先生,没有买单,是不可以试吃的。”
“会买单的。”他微微一笑。
选购员让他迷倒了,不吭声了。
真是过份了,每次我来,总是想拆开吃,人家都盯着我看呢。
试吃区里很多韩式的泡菜,我打个响指,林夏就停下来,用牙签叉了酸辣萝卜给我。
“呼,真辣,真过瘾。”
又吃红油猪耳,一路试吃过去,心情越发的好起来了。
他拧开可乐,让我喝一口,把瓶子丢在购物车:“陌大小姐,机不来,时不再有,快说,还有什么想要买的。”
林夏也会开这些的玩笑了,哈,真是出人意料。
“好了,没事了。”
“一点了,陌小姐心情好了点,是否有空可以陪我吃个饭呢,最近胃口不好,想吃些酸菜鱼。”
我口水漫上来:“林夏,好啊。”
酸菜鱼啊,我喜欢吃的。
我妈妈总是说我二极化,要么就吃清淡的南方菜,要么就吃足味的川菜湘菜。
这附近就有酸菜鱼的,他请了个人看着刚买的东西,驱车载了我过去吃。
这店里的酸菜鱼真的好好吃,尤其是那酸菜,伴着饭都吃了一碗,看得林夏眉开眼笑的:“看来小费要给丰厚一点。”
吃饱了端起白萝卜汤喝,去去味儿真好。
林夏竟然让经理去叫了大厨上来,他开了张支票:“我想要这酸菜鱼的配方,以后隔一个星期,送一盒新鲜的酸菜到这个地址。”
林夏是用钢笔写字的,写出来好看得不得了,写的地址,就是我现在住的。
大厨毕恭毕敬:“好,先生。”
支票开的是十万,我笑:“林先生你出手可真是大方啊。”
“能讨佳人一笑,这不算什么。”
“酸菜可真好吃。”
他宠溺地说:“以后你有得吃,正好用来酸菜来配方便面。”
吃饱了他还叫了一客阿根达斯给我吃,在这个川菜的饭店吃这个,很是令人惊讶,可在他的眼里,是那么的平常。
“吃饱了,林夏哥。”
“那送你回去。”
吃了药,他给我盖好被子,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一给放好,然后才合门出去。
我睁开眼睛,大大的松了口气。
明明不能贪婪这些宠爱,可是还是忍不住,明明知道,谁都可以,就是林夏哥不行的,可是今天真的没能坚持住。
下了课,提着沉重的书走,林荫道上有丁香花的味道。
看到纪小北的车,快乐地飞跑过去,使劲地一踹车门。
他笑着推开了车门让我上,然后探头过来抱住我就热烈地亲吻。
“宝宝,可想我了。”
“快一个星期没有看到你了,纪小北,老实交待,是不是泡美眉去了。”
“是哦。”
我笑,我才不相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