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是只猫,养在林家都很多年了,又胖又懒,不过很萌。
“好就带去。”
也许真的要离开北京才会好一点,到了美国,在不同的环境,在陌生的国度,小宇会把这里不好的事真的忘光,我想,他还是有影响的,他看电视会一个人哭,夜里时不时地,还会伸手来摸摸我们是否还在,白天看起来就蛮好的。
我怕是怕他,把伤害隐藏起来。
林夏在书房时挺晚的才回来休息,我轻嘘,叫他不要忧醒小宇了。
他蹲在我身边,轻轻地亲亲我的脸:“老婆,我真的好爱你。”
我一笑,伸手摸摸他的脸:“怎么了?”
“就是想着你们要去美国,我很不舍。”
“你可以飞来看我们的啊,现在的交通,多方便是不是?”
他点点头:“老婆,你信我么?”
“我信啊,我闭着眼睛我都知道,你林夏是不会伤害我的。”
“老婆,谢谢你相信我。”
“林夏啊,我们是夫妻啊,怎么这样谢来谢去的,好了,快去洗洗吧,我先睡下了。”
他给我盖好被子,还用保温杯端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渴了就喝点。”
“嗯,不过我要是喝了水,我就想上厕所,又不想动。”
“你叫我,我抱你去。”
我看着他甜甜一笑,有这样的老公,真好。
可惜以前的好,我都看不到,也不想要。
这几天把一些资料弄好给方阿姨,她一手帮我们处理着出国的事。
“千寻。”过了几天乔东城打电话给我:“我找到一些眉目了。”
我欣喜:“真的啊。”
“就是在没有监视器的那个地方,破坏了监视器之后过二天把车开那儿放着,在小巷里买了饮料喝,那户人家孩子当时在玩手机摄影,正当儿摄了下来。我去问的时候他们马上就说,也就是觉得奇怪啊,看着把车放那儿,那边就有不少的店,便便跑他们那里面来买水喝了。”
“你现在要去么?”
“我现在就在这里,花了点钱买了个很不错的消息,他当时不仅买了水,还买了烟,只点头火吸了二口就扔了,这店里的老板记得清楚,庆幸的是,那烟头还在,我会拿去化验。”
我闭上眼感叹:“真的是太好了,一定要把这些王八蛋给抓到。”
“方便不,现在出来。”
“好。”
我带了小宇出去,跟得乔东城约在一个咖啡厅,他还穿着迷彩服,我看了便笑:“乔首长这么忙,还让你忙我的事,真是好大的面子。”
他挑挑眉头:“取笑我?”
“呵,绝对不会,你穿这个特好看,真的。小宇,快叫叔叔。”
“叔叔。”
“真乖,小宇,你告诉叔叔,你勇不勇敢?”
“勇敢。”
“嗯,男孩子就要这样,小宇,去那儿看看,那养了好多的鱼,乌龟。”
“哇,好漂亮,妈咪,我去看。”
我朝他笑:“去吧,去吧,小心点别跑得太快了。”
他喝口咖啡方才说:“别介意我打发走小宇,我想孩子还是不要听到那些过去的事,能忘掉是最好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乔东城对孩子,一如即往的细心,用心。
“这一百元,是当时他买烟的钱,这上面有很多的指纹,其中一个是他的。”他把一张用胶袋装着的百元大钞放在桌面给我看:“还有烟头,我想凭这些,再用一些关系,一定可以找出凶手的,只是我想问你一句话,千寻,如果是你意想不到的人做的这件事,你能接受得了吗?现在这些东西基本上来说,要找到凶手并不难的了,你能接受得了结果,你要怎么做?”
“我……我想也是比较熟悉我们的人,或者是观察过我们的人做的,没有关系,不管是谁,即然敢做这些事,那就必须付出代价,你说对不对?”
我有心理准备,现在我不去猜,但是结果出来,不管是谁,我都会去面对。
把手机取出来:“我这有几张照片,林夏把三百万现金取出来放在家里,我用手机照了十多张,都排着钱的号码,他们要的是不连号的,但是总也是慢慢就能发现的。”
总也是时间的关系,而且我当时想,就凭着林家的关系,这些事真不是难事,也就照了下来,我相信细心的林夏那儿,也是有每一张钱的号码的。
“好,都给我吧。”
“乔东城,麻烦你了。”
“我们之间,谈什么麻烦。”
我咬咬唇,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他挑眉笑:“怎么就对不起了?”
“乔东城,你要是有合适的,对你不错的,你感觉不错的,就结婚吧,多一个人也是比较好的,感情也是慢慢会有的。”
他低头静静地喝着咖啡,那般的优雅,可是我能感觉得出,他是那样的忧伤。
“东城,对不起,我不是你的良人,你放在放柜下面的照片,我看了。我想,以后谁嫁给你,谁一定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他淡淡一笑:“我还忙,以后去美国,还可以打电话,上网聊。”
每次触到这个问题,总是这样,我也已经习惯了。
叫了小宇回来,让他吃了些东西才回去,二人走一小段的路去开车,现在的北京,真的很冷很冷了,风狂得要把树上每一片叶子都带走一样。
叶子的离开,是树的不留恋,还是它们的缘份已尽了呢?每一年都有多少的绿叶生出来,一到秋天,又有多少的叶子落去,它或许已经习惯了,而叶子在地上翻飞着,静静地哀伤,只有风才知道,卷进着它们跑着,不停不停地想驱走那此离愁。
就要离开了,日子一天一天的近,机票也订好了,拿到手的一刻起,离愁才浓了起来,我忽然发现,我很爱这一片土地,就是在阳台上往下看,也能依依不舍。
我多不想离开啊,可是人越是成熟的时候,就越是知道,很多的东西要学会舍得了。
家里的东西都还原样,反正到了美国那边,只要有钱在手,什么也是OK的。
约了几个发小吃饭,也带着小宇去,而且早早就回来。
夜里他在外面,他不习惯,他害怕。
忽然的,很想喝酒,心口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林夏从背后抱住我:“老婆,别难过,慢慢会习惯的。”
“嗯。当初我去法国的时候,也不想走,可是没有办法,那时如果不去多好,现在我还是这样的想。”
他用力地抱住:“进去吧,这儿风大呢。放心吧,去到那儿什么事也不用愁,已经请好管家了,是个中国人,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做仔细,不让你担心一点的,你可以多出去玩玩,认识认识朋友,过年的时候我要过去,希望你已经习惯了。”
我靠在他身上:“林夏,看样子明天要下雨呢。”
“飞机上了云层上面就好了,不要太担心,进来吧。”
小宇他爷爷不在家,方阿姨有些不忍心离别,只把白雪送了过来,林夏送我们母子去机场,叫了司机过来开车。
果真是下起了小雨,把机场路下得湿湿腻腻的,外面一定很冷吧,树丫上到处都是废弃的鸟窝,每一到秋在,鸟就往南方飞去。
白雪乖乖地窝着,林夏看了一眼说:“白雪的证明什么都有,手续也是办好,只能委屈它托运过去了。”
“小宇,在看什么呢?”我侧头看他。
他怔怔地看着车窗外面的车流,没应我的话。
“小宇?”
他方才回神:“妈咪,你叫我吗?”
“在看什么呢?”
他就笑,小手指着车窗说:“妈咪,你看,这是你,前面是爹地,我好爱爹地和妈咪。”
“我们也很爱你。”
他就那样,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朝我笑着,可爱得能钻到心里最深处,把所有一切不开心的,刚硬的坚持,都烧毁。
今天虽然天气不好,但是机场,总是这么多的车前往着。
好几年前我总是开着破车走这一条路,看着迎来送往的人,这一次,是我要离开北京了。
不是西安,不是西藏,不是中国的地方,而是出国,是移民,是定居啊。
“千寻,去那儿多打电话回来。”
“嗯,我知道的。”一天照三餐打给他。
他笑笑,叫司机开得慢了一点。
伸手抚抚小宇的头发:“小宇是小男子汉了,以后也要好好保护妈咪了,好不好?”
“好。”
路面湿滑着,车很多就有点挤,终于是到了,司机停了车我们出来,我抱着胖白雪,一手牵着儿子,林夏去搬我们的行李。
正要进去的时候白雪却是扭动着,力气很大一下就跳了下来。
“白雪。”我看看路面的车,过去要抓它回来。
小宇乖乖地和林夏站一块儿:“妈咪,白雪跑上面去了,快抱过来。”
“好,白雪乖,快,别闹了哦,一会给你吃饼干。”
回头冲小宇笑:“别急,妈咪能把它哄下来的。”
可是小宇的脸色,慢慢地变了,一辆小面包车开了上来,他一脸的惊惧,然后不顾一切拔脚就乱跑着,跑出了车道,想要甩开那辆车一样。
“妈咪,我怕。”他惊叫着。
“小宇不要怕,快回爹地那儿去,爹地会保护你的。”
但是,他乱了,很多很多的车,我往小宇冲去,我想要抱住他,林夏也大叫着让那些车不要往前。
可是,终究是慢了。
小宇让一辆黑色的车子撞在地上,倒下的声音那样那样的重,我看到他抓着的小熊也落在地上。
我听到心里的弦,崩的一声就断了,痛得都要透不过气来。
甚至想跑到他那儿,抬起的脚,都是那样的沉重无力。
“小宇。”我尖叫着。
“妈咪。”
他看着我,软软地叫。
我要去抱他,林夏使力地一拍我的手:“…千寻………别碰……他,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快。”
“爹地。”他还在笑:“爹地,我冷。”
我的泪涌出来,急忙地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盖着:“小宇别怕,爹地妈咪都在。”
林夏将手机重重地一摔在地上,大声地叫:“给我拔打救护车的电话,快啊。”
血,如一朵娇异,而又令人害怕颤抖的花一样,慢慢地从小宇的脑子里渗出来。
我咬着手指,我什么也不敢做,也不能做。
我怕动一动他,他痛,他哭。
“妈咪,我不痛,妈咪不要哭,小宇最喜欢妈咪笑了。”
“好,我笑给小宇看,小宇看着哦,妈咪笑。”我用力用力地笑,笑得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在覆盖着小宇的衣服上。
“妈咪以后不要哭,好不好?”
“好,妈咪答就你,以后一定不哭,不哭,咱们一家人以后开开心心的。”
“爹地说我是小男子汉了,要保护妈咪,妈咪啊,可是我想睡觉了。”
“不要睡,小宇,救护车,马上就来。”林夏的泪水也滑了下来。
小宇却是一笑:“妈咪,我这一次睡,不会再梦到那些可怕的人了。”
“小宇,妈咪求求你,不要睡好不好,妈咪给你唱歌,给你跳舞,妈咪带你去荡秋千,玩沙子。”
“让一让,让一让。”
机场的急救人员抬站担架出来,小心地把小宇抱了上去。我起身看向开车的人,却如遭电击一般。
我看着他,泪流满面,他看着我,心如死灰。
小北,怎么是你,怎么是你开车啊。
我闭上眼睛,天在晕沉着,站也不站稳了,我听到长长的一声叹息,不知是谁发出来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宇的心里,终究有一个心魔,永远的心魔,挥之不散,驱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