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林夏,可以帮我传个话么?”
“何必这么客气,我带你上去见他吧。”
“谢谢了。”
跟着她上去,电梯里只有我与她,顿时觉得有点空气不怎么好。
可是白玲玲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即然不爱林夏,也不能阻止别人爱他,便是我真的喜欢林夏,又安能阻止得了这些事呢。
真是,无聊得有些过了头了。
电梯一开,几个人进了来,礼貌地说:“白秘书,你回来了。”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说:“白秘书,公司的裁员……下来了吗?”
白玲玲有些不高兴:“这是公司的事,外人在的时候,甭提起,还有,这些事是总裁决定的,我也不知道。”
不合适的时机,不合适的问题,最后的结果只会令自已的立场更加的尴尬。
电梯到了最顶层,那便是高级机密的地方了。也是林氏房产公司总裁办处。
我与他还处一起的时候,他只是经理,不愿意一下接手太多的事,会让他忙碌得没有时间来过自已的生活,当初,也不是在顶层的办公室的。
现在搬上来了,高高的天花,大片大片的落地作,来往几个步履匆匆衣着整齐俐落的人,总觉得一种压仰,匆忙的压仰。
我想我是在法国过得太好了,过得太悠闲了吧。
踩着灰蓝色的地毯进去,总裁办公室几个烫金大字很是显眼,外面是秘书,助手的小格子间。
白玲玲敲敲门:“林总。”
“进来。”他说。
声音,还是一如即往一般,温雅,但是没有一丝的温度。
白玲玲推开门“林总。”
林夏头发梳得整齐,正埋头看着资料,头也不抬地说:“叫助理把这二天的时间空出来,我要去机场。”
“林总你有事?”
“私事。”他说。
于是她也不好再过问了。
私事,谁都有私事,到一个点上,不愿意透露出来。
白玲玲若是不够聪明,林夏就不会欣赏她,不会三番二次地用她了。
微微一笑:“林总,我知晓了,不过林总晚上倒是不用安排司机开车去机场了,林总你看,谁来了?”
他抬头,就那样看着我,安静而又酸涩一样,看得让我很是愧疚。
由始到尾,真的很对不起林夏。
可是不知道要如何,才不会伤害他。
看了许久,也许是看够了,他这才微微一笑,然后把笔放下,把眼镜摘了下来,揉揉疲累的眉心站了起来。
我走进去,轻轻一笑:“林夏,我回来了。”
白玲玲把门关上,林夏走了过来,引我到沙发那边:“坐,我给你倒开水去。”
“谢谢。”
倒了开水放在桌上,氤氲热气腾腾而上,看着他,只觉得时间不曾有流失过,这么多年,总是一个样。
依然的白衣黑裤,虽然不再是无声岁月里那个静若秋云的翩翩少,但是身上的沉敛,干净之气,却是多少年都不曾变过的。
岁月,真的是好宽待于他。
“林夏,我回来了。”我又说了一句,打破我们现在的平静。
他看了看腕上的名表:“三点多,总以为你一般都会晚上到北京。毕竟你不会一大早起来奔波忙碌着。”
我笑笑:“很多的习惯,都是会改变的。”
“是啊。可是,感沈很多的东西,也不会改变,一如你,一如我。”
“怎么说呢?”这个我倒是有点好奇起来了。
“一如我吧,总以为岁月过去,你离得这么远,很多事情在改变着,也许当你回来的时候,我会觉得,其实我并不是一如即往那样的爱你,现但是现实是看到你,还是会生出一如即往那样的感觉,而你,也是一如即往。”
他口里的一如即往,说得是那样的伤感,让我也长长地叹息一声。
办公室里的绿色蔓叶植物,绿得那么的怡然,但是现在,却让心里生不出欢快的感觉。
他叫我回来,他说是离婚,而我现在还能知道,他心里是百般的不愿意离婚。
“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
“飞机餐吗?”他笑道:“二点左右有一班飞机到北京,三点你到这里,估着没有时间去吃饭的,走,先吃饭去吧,飞机餐太难吃了,怎行呢?”
“没关系的。”
“走吧。”他已经站起来,去办公桌那儿把手机钱包什么的取了:“走吧。”
我不好拂了他的好意,笑笑站了起来。
小箱子没拉上来,放在一楼,反正他们这里的保全系统,一直不错的。
下了去,林夏一看那箱子,倒也没有多问一句,提了就往停车场走。
没了地毯,走起来有点脚痛,在法国带孩子,都是穿着拖鞋,要不是回北京,一定不会选这样的鞋穿,有点热,有点硌脚。
越走越是觉得痛,只是与他并肩走,忍住了到停车场。
上了他的车,我还以为去外面吃,安知车子却不停在任何一家,而是直接往以前住的地方去。
那是,我和他的家。
怎的,又带我回这里来了。
车子直接开到车库里去,从那儿有电梯直上,开门,所有的格局,一如即往,清扫得一尘不杂的,我的拖鞋,以前穿的牌子,样式,都是一样,只是这是暂新的。
他把拖鞋取下来,放在我面前,便解着袖扣:“你先去洗把脸,倒点水喝,我马上给你做饭吃。”
“林夏,别这么麻烦了,我也不饿,要不然到外面去吃,也是一样的。”
这样,我真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
他却二话不说,在里面开始忙起来了。
冰箱里的菜都取了出来,在菜糟里洗着,我换了鞋进去,拉开帘子只留了个纱窗,空调里的冷风徐徐吹去一身的燥意,洗手间也是和以前一样,甚至还有小宇用过的小手帕,小鞋子。
保存得很好,可是这样,怎么能迈向自个的新生活。
过去的永远都只会是过去,林夏为什么还不明白吗?
我索性找了个大袋子,把以前的东西,统统都收起来,以及,还有我的。
“林夏,这些东西。”
他知晓我收拾着,也不回头看,也不答。
我叹口气,放在门口,一会走的时候,顺便扔走。
“千寻,洗好了葡萄,先吃点吧。”
“谢谢。”
“知你喜欢吃,天天都让人买放在冰箱里,总是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来,哪怕是一顿饭。”
“林夏……。”
“可以吃饭了,三菜一汤。”他打断我的话。
他不想听吧,罢,我也不再说。
去里面把碗拿出来,他把菜端出来:“你喜欢吃的清炒空心菜,香辣虾,番茄鸡蛋汤,牛肉青椒。”
似乎除了谢谢,还是只有谢谢了。
淡淡一笑,尝了点,手艺真是好,三个菜做得很是美味。
把饭吃完,他泡上了茶,茶香烟气薄绕中,他痴痴地看着我:“千寻,我想与你重修旧好,成么?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永不再犯。”
“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不好。”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这是世上最不好听的话。”他声音沙哑,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不管你走了多久,我都知道,你一直在我的心里,从没有走远过。”
别开脸,泪水倾滑而下。
对他,真的是很对不起的。
“如果我不说离婚,你是不会回来的,对不对?”
“对不起林夏,我……我也曾经很认真的想要跟你过日子,好好地爱你,我以为感情,真的可以慢慢的去培养,可是……真的很对不起。”
“如果没有纪小北,是不是一切都不是这样。”
“这些年我一直生活,也挺好的,我和他早就分开了。”
“我问你一句话,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点点头,他这才说:“由始到终,你心里爱的,只有一个人是不是?”
似怕我说表面话一面,于是又说:“认真地回答我,好么?对我,无需去躲躲藏藏的。”
“是。”本就是这么一个答案。
纪小之北之后,我不曾再爱过谁。
他苦涩地点点头,沉重无比。
“为什么呢?”
他问我,我想了很久很久,我真的是想不出来。
为什么爱一个人,会爱这么久,我也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也不是一个专呢的人。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谁也没有提离婚,他不想提,我不想伤害他。
我想回来了,缓缓吧,也不是这么急的。
“你住在家里,别去住酒店,我今天晚上还有公事。”
“不用了,我已经定好了酒店。”
“你别担心,我不会回来打忧你的。”
“不是这个意思。”
可他已经站起来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你坐飞机这么久,也累了,好好地睡一觉,明儿个的事,咱明儿个说,成不?”
“好。”
“一号键,是我的号。”他说。
我不好意思一笑:“我还是对数字没有什么敏感度,总是记不住。”
“我知道。”
送他出去合上门,长长地叹了口气。
把衣服取出来去洗个澡,没去主卧那儿睡,总归觉得不太好,倒时差着,晚上都睡不着。
凌晨二点,厅里的电话却蓦然的响起。
我去接了,那厢林夏微薰的声音说:“倒时差不?”
“有点点。”
“现在也合该是有点饿了,给你叫了外卖,过五分钟就到,吃了定能好好地睡一觉了。”
“谢谢。”
他不吭声了,我轻声地说:“林夏,那你睡吧,我没关系的,一会我就睡觉。”
“嗯。”
“那我挂电话了。”
“多说些,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不想说话,让我听听你的气息,千寻,现在,特别特别的想你,近在手心里,拢不住的感觉,很痛很痛。”
如果我们还一直保持着以前那种淡漠的朋友关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未尝会有这会儿的痛疼啊。
可是人生,真的没有如果。
五分钟,很准时地,门铃响了。
“林夏,我去开门了,88。”
逃也似地挂了电话,开了门果然是外买的。
把东西取了进来,所有的菜色,皆是以前我喜欢吃的,做得很精致,还有个小小的冰淇淋,用草莓酱画了个心形。
要不是电话一个劲地响,我还真不醒,好累,睡得正香呢。
是林夏的电话么,这么早。
跑到客厅里去接电话,看看墙上的钟,九点半的时间。
“喂。”
“我是白玲玲。”干净俐落,半点也不转弯。
这样的性情,我倒是挺欣赏的。
“是要约我出去吗?”我也直接地说。
“我估计没有时间,我想我可以跟你直接说。”
“好。你说。”
倒也是,她在林夏的手里做事,她去哪儿林夏一查就知道了,他特别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任何事,我,却是另除之外的。
“我希望你这一次,可以更无情一点,你跟林夏主动说离婚吧,你不要怕伤害了他,你已经让他的心里,千疮百洞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置之后地而后生,你能明白吗?”
她很强势的语气,让我很不喜欢,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去说她,就像她没有资格说我一样。
“你会好好地,爱林夏,照顾他,爱护他吗?”
“会,任何人都会比你做得好。”
她的声音里,对着我有着无尽的鄙视。
“那就好,林夏对你,到底也是不同的,若不然也不会三番二次地让你回到林氏去做事。”
“即然你能明白,那就好。”
“他叫我回来,也是叫我离婚的。”
“如果不是,你会回来吗?”
“会,只要他有好的理由,我都会回来。我并不恨他,我只是不爱他,我欠他的很多,恩情是还不完的。”
这些,是她所不懂的。林夏如果说是叫我回家,这样的理由,我定是不会接受,如果他说,他生日,或是他怎么怎么的,我想我会回来看看他。
挂了电话已经没有睡意了,起来梳洗,然后拿着包出去,买了些花去墓地,看望妈妈和爸爸,回来的时候便去看乔世伯,林夏家里只是买了果篮叫人送过去。
他爸爸妈妈并不喜欢见到我,冷言冷语,面无表情,对佣人的脸色都比对我还好一点,何必去受这个气呢。
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害人精,是我害了林夏。
如今牵着,拖着,倒真不是一件好事,偏得林夏叫我回来,却不开口说离婚的事。
他不离,我不逼他。
永远的不逼他,这是我欠他的。
晚上还是回到了以前的家里,林夏大概早就回来了,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都睡着了,饭桌上搁着早做好的饭菜,都用东西盖住了。
“林夏。”我轻唤。
他却还睡得沉,便也不叫他了。
进去主卧,把那儿叠得整齐的被子拿了出来盖在他身上,这一盖,他便就醒了。
“几点了?”
我看看钟:“八点半。”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菜都凉了,我再去热热。”
“不用了,我刚才在外面吃过饭了。”
他双眼哀伤,一种悲恸恸在眼里流动着:“你在这里,我一定会回的。今天晚上,是和他去吃的饭吗?”
“林夏,我一个人去吃的。”
他眼里,压根就不相信的眼神,我叹口气:“不用去热了,你要喝茶吗?”
“为什么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千寻,好好陪我一个星期,我便与你离婚。”
“你怎么了?”伸手去探探他的额头,有点微微的烫意:“要不要量量体温。”
“你只说,好还是不好?”
“好。”
他一把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肩窝里,闷闷地说:“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只是想,你能多陪陪我。”
“对不起。”
“如果没有纪小北,是不是我们就会走到永远呢?我是这样的爱你,哪怕你不够爱我,也没有关系,我付出百分之二百,把你的那一份,也可以弥补起为。”
他说得,让我很是心酸。
只一会,还是抽开身:“要是累了,早点去睡吧。”
“明天陪我回大院去看看。”他说。
“好。”好好陪他一周,这是他的要求,答应了就要做到。
他一笑:“那我洗澡去了。”
一大早的就起来,开车回到以前住的大院,曾经的玉兰树,如今依然还在,却是苍老得我了。
少时的回忆,又开始历历在眼前。
“那时你住在二楼。”他笑着指了指:“老是东张西望。”
“我还会顺着树下去呢。”就为了跟着林端。
“然后你还怕你妈妈发现,提着鞋子拉着裙摆,轻轻地走,阳光洒在你的身上,光净如玉,东子瞧着你了,你轻嘘,挤眉弄眼着,看到你,就想笑,不由自主地,轻松地笑。”他指指对面的窗口:“我执意要我爸爸把书房给我改建成房间,那窗,就正好可以看到你们家,倒也是不知道,我会是这么一个执着的人。”
他牵着我的手,跨过木栏,那儿现在是一片草了,落叶太多,阳光晒得只能一和挡着,踩着落叶往里走。
林夏撑开了伞,给我遮着:“这里以前有牡丹花的。”
“早让人给偷了。呵,和我一样,都是偷花贼。”
他宠溺地看着我笑:“这才是活生生的人。”
看了中午,陪着他走那些回忆中的路,过去如落在脚下的黄叶,不能再回到枝头上了。
他开车载我去吃饭,比较好的场合,悠闲的音乐,高级的食物,一看就是消费不菲的地方。
要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点着,我我看着菜单。
转弯处走来一对男女,男人俊俏风流,气宇轩昂,女的清灵秀灵,英气不减。
我垂下眉目,装作没有看到。
但是他,却是走了过来。眼皮底下看到是他的大皮鞋,擦得一个叫亮,还能在上面看到一些倒影呢。
心情甚是好:“林总,真巧。”
林夏声音有点生硬:“是啊,纪总,你吃好了,不多打忧你了。”
“也没有什么事,不如我介绍你们几样菜吧,味道很不错的。”
他又想做坏事了,他又想惹怒林夏了,纪小北这人的花花肠子,只要一开口,我马上就能猜得出来。
林夏有些不开心了:“多谢纪总,我想不必了,我和我妻子用餐,只点自个喜欢吃的。”
他招招手,叫来服务员。
然后说了几个菜名,纪小北就邪恶地笑了:“我记得千寻有些口味已经变了。”
“纪小北。”林夏站了起来。
我抬头看着纪小北,他朝我坏坏一笑,挑挑眉头:“现在不是不吃太辣的东西了吗?我介绍的,绝对合你胃口,服务员,蘑菇浓汤一份,香蕉船一份,记我帐上。”
“是,纪总。”
林夏青筋跳动着,却是把这些都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