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了水饺进去,我吹着汤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听见他说:“先下点牛肉馅的,太太喜欢吃牛肉的。”
“好的,先生。”
“再留几个酸菜的明天煎给她吃,少点油煎。”
他总是这么这么的好,好得无可挑剔,好得让人很幸福。
“妈咪。”小宇跑过来:“要,要。”
我吹凉了会,抱着他喂他喝汤。
林夏出了来说:“千寻,最近你工作是不是挺忙的?”
“不会啊。”
“看你精神,似乎不太好,最近流感来袭,可得注意着点。”
“嗯,我知道了。小宇,好了,咱吃饱了,妈咪带你去先洗香香。”
小宇真的像我,也像他,眼睛眉毛都像林夏,嘴巴鼻子像我。
唉,很多的事,不要去想太多的。
“千寻,你手机响了。”
“谁打来的,我现在没有空呢?”给小坏蛋洗澡,他最喜欢玩水的了。
林夏拿了我的手机进来:“是你酒店的电话,来,这样听就好。”他按了接听就放在我的耳边让我听。
“千寻姐,我是小林啊。”
“小林,什么事啊?”
“千寻姐,可怎么办啊,酒店这里出了点事,你看你能不能来一趟。”她说得急,也没有说清楚。
我想了想:“好,一会我过去。”
林夏给我挂了电话,甚是不悦:“工作之余的时间还要剥削我老婆的休息时间,金碧酒店这是压榨劳工啊。”
“呵呵,也许是有些事,来,小宇让爹地给陪你玩鸭子,别让小鸭子飘远了,妈咪有点事出去,一会就回来,然后给你们带香香的小脆饼,好不好?”
小宇睁大眼睛:“妈咪,我要,我要。”
“行了你,一说到吃的就无比的兴奋,你妈咪就是宠你,千寻,你去多穿件衣服,我让保姆来给小宇穿衣服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小宇就睁着我们回来陪着他呢,我打车过去还方便一点,小宇要听话哦。”
在衣帽间里多找了件外套穿上就出去,晚上风大着。
正是拥挤的时候,北京的每条街道都挤得有点不像话,我耐心地等着。
小林的电话又急急而来:“千寻,你到哪里了?”
“还有些路呢,是什么事急成这样?”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过来就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急,我一会也就到了。”
终于疏通了一点,然后就慢慢地走,只开了些时候又给堵上了。
“司机,你靠边停吧。”
付了车钱出来,傍晚的风那样的凉,霓虹灯也开了,印着一张张各种表情的脸,我踏着风而行,如他们一样急匆匆。
忽然就想起有那么一次,我下了车就看到纪小北走在前面,约莫也是这么样的时间吧。
他就走在我的前面,我顽皮地朝他扑过去,然后还耍无赖要他背着我走,他照单全收,还背得很是高兴。
一晃,过得那么的快。
如今走在我前面的人不知有多少,但是没有一个是我所熟悉的了,也没有一个让我再想冲上去狠狠地抱住,再撒娇着让他要背着我走。
林夏再疼我,可是我和他之间也没有这样的依赖,我也很少向他撒娇,我们相敬如宾着。
甩甩脑袋,怎可以再这样的相比呢,这样的生活,是自已选择的。
如果真的想要和以前一样撒娇什么,完全可以,林夏是乐见其成,更喜欢我在他的面前露出我娇弱的一面。
只是我不想而已,长长地叹气,走得更是快。
金碧酒店的灯早就开了,照得格外的生辉,走入椰林人行道,风越发吹得大,将发丝都吹乱了。
一出电梯小林马上就跑过来:“千寻你终于来了,你快到十号房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服务台边还有二个清洁工在清洁。
“唉,十号房的纪公子一回来就在这里叫,说要找你,而且还吐得乱七八糟的,一定要找你,一定要见到你,不然他说他不会善罢甘休,千寻啊,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一个情况,经理说是不是你有什么事没有处理好,所以我就打电话让你过来了,纪公子说了一会要是你没有来,他还来闹,非得把你闹来不可。”
唉,小北,怎么可以这样呢。
“呃,千寻,我都听说你结了婚的。”
“是的。”手上的戒指,从来都骗不了人。
“呃,你去看看吧,我还真怕他闹,我也没有办法,这个贵客啊,我们金碧酒店不管是谁也不能得罪,他要是去住总统套房就好了。”
我在房间外面敲敲门,门没有锁上,手一碰变开了缝。
他就坐在地上头靠着沙发,那么一双眼睛冷利对着门,吓得我心一窒。
“纪先生。”
“进来。”
“纪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吗?”
“你没有穿工作服。”
“呃,我下班了,所以……”所以不穿工作服。
他眼里带着控诉:“没有穿工作服,就不要拿出那一套来对付我,把门关上,坐。”
一句话一个口令,他的霸气还是很能震住人。
“纪小北。”我低头看着他。
他醉眼朦胧,静静地看着我说:“就是这样子,就是这么一叫,仿佛所有的焦燥都会静下去,陌千寻,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不记得你了,为什么你要说你不认识我。”
“你去哪了?”
“W市。”
我轻声地问:“是天使酒店吗?”
他点了点头:“是。一个叫岑飞的负责人看到我,他很惊讶于我为什么活着,天使酒店的负责人是你,我送你的。”
我垂下眸子看着鞋尖:“我很多年不曾去了。”
“我不太明白,我想亲自问你?我们真的不认识吗?”
他即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呢?
我点点头:“认识。”
“我回来的时候,想了很多的事,可是没有一个有头绪,我喝了很多的酒,还是无法定下来焦燥,看到你这一瞬间,忽然就想见你,见到你所有的焦燥都静了下去。”
“执着,并非是一件好事。”
我把手上的婚戒给他看,灯光下的婚戒,散发着一种柔和,一种娴雅的光泽。
小北,你想怎样,现在还能怎样?
“我有一个很爱我的老公,也有一个很可爱的儿子。”
他静静地看着我,好是哀伤。
那样子的小北,让我看得很难受。
他身上还有着浓浓的酒气,就这么枕在沙发上,让我觉得说太多的话,对他都是一种伤害。
桌上放着水杯,空空的。
我拉开热水器下面的小柜子,把茶叶拿了出来,放了二包茶叶再冲上开水,端到桌边给他:“喝了解解酒吧。”
他也不端起来,就那么软和地看着我说:“我总是想回到北京,我有很多很多的记忆,然而有一种很重要的,我却不记得了,我希望我记起来,我不想心里那么空。回到北京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我不住家里,我也不住任何房里,因为我还是空空失失的感觉。”
“我现在是下班时间了,很对不起。”
“就坐一会吧,这海芋,就你摆得好看,你也重新再摆摆吧,不管是谁都没有你摆得有味道。”
“好。”这个要求可以顺应他。
他起来,身子还有些踉跄,然后坐在沙发上看,我把厅里所有的花瓶都端过来放在桌上,然后应他的要求将花再重插一次。
“千寻。”
我抬头看他,他又沙沙地叫了一声:“陌千寻。”
“什么事?纪先生?”
小北,不要这样叫我,叫得我心里好难受啊。
“陌千寻,我遗失的,是不是你?你看到我就流泪,我看到你就安静,就心疼。”
如果不是婚戒的光芒依然是那么亮,我差点泪就下来了。
对着小北,他的一言一语总会牵动着我的心。
我把花插好,心里的波澜都给用力地压下去:“纪先生,花插好了,我想我该回去了,再晚点我先生会担心我。”
他叹口气,我站起来把花摆回去,走到门口轻声地说:“喝多了酒不好,以后少喝一点吧,有些过去的事,永远是过去了,你找回那些事,但是未必会让你更开心与满足一点。纪先生,我先走了,祝你住得愉快。”
合上了门出去,小林探出头看我:“搞定了?”
“还好,不过最好一会儿你们还是送点清淡的宵夜去,我先回去了,再见。”
乘电梯下了一楼,外面的风好凉好凉,天色已经黑透了,显得灯光是如此的耀眼。
椰林下面是有些黯淡的小灯,我仰头迎着风。
却让人狠狠地一个拥抱,那温暖的怀抱,那浓郁的酒气与淡淡的香味。我真想把所有的负担都忘了,就回头抱一抱他。
我日思夜想的人,我爱得没有自已的人。
“陌千寻,就抱一抱,就这么抱一抱。”
我手一停,落在他的手背上。
风,吹着我的发在他的身上,不管经过多少对他还是没有一点的免疫力,不可救药的爱上他,不可救药地,忘不了他。
黑色的车子极快地开过,灯前灯很亮很亮,刷的一声就瞧不着了。
可是这些,足以让我的理智回来。
“我要回去了。”
拉开他的手匆忙而逃,跑出外面去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坐在车里,心还是跳得那般的急,那般的痛。
回头望,那椰树路依然是模糊的黑。
已看不清树下那个人。心也迷糊起来,但是仍然记得我必须回去,回到我的家里去。
在楼下收拾好了心情才上去,清冷的夜还是这样的热闹,手心有点热热的,似染着他不散的温暖一样。
上了楼去拿钥匙要开门,门把却是一扭动,林夏拉开了门:“千寻,回来了。”
“是啊。”
“酒店没有什么事儿吧!”
我逃避他的眼神:“也没有什么事,小宇睡着了吗?”
“睡下了。”
“我去看看他没有踢被子。”他可一点也不爱盖,老是踢被子。
给小宇盖好被子出来,看到林夏在厨房里,我走过去:“林夏,我不想吃,有点困了我先去睡觉。”
“不行,得吃点。”
“林夏,我真不想吃。”转头就走。
去浴室洗澡出来就钻被窝里睡,林夏一会进来也去洗澡。
他轻轻地抱住我:“千寻,千寻。”
我闷不吭声,他有些叹息,亲了亲我的发就转过去睡。
一早上醒来小宇在床上爬着,趴趴在我脸上亲:“妈咪妈咪。”
“啊,几点了?爹地呢?”
抱了他出去,保姆笑呵呵地说:“太太,先生说十点才给小宇进你们的卧室。先生上班去了。”
“太太,煎饺刚好,热腾着。”何妈也端了早餐出来:“昨晚上先生交待给你做的早餐。”
我真有点愧疚,他对我很好,而我心却因为小北而痛疼着。
“小脆饼,小脆饼。”小宇闹腾地在我脚边叫。
昨天说买给他,倒是忘了,时间还早带他去逛逛也不错。
“何妈,也别忙午餐了,我带小宇出去逛街,小宇等妈咪洗脸OK。”
他开心起来,保姆带他去换上漂亮的新衣服。
林夏买给我的车,也没有开多少次,还暂新地放着。
放保姆和何妈半天假,给小宝贝系上安全带慢慢地开着。
给他买小脆饼吃,他却还不知足,喊着要林夏。
很多孩子在小公园里放风筝了,他眼红得紧呢。
也是近中午吃饭的时候,索性就开车去林夏上班的地方。
接待的人认识我,我拉着小宇朝她们笑:“我上去找林夏。”
“林太太,真是太不巧了,林先生刚才才出去呢,午餐时间应该不会回来的了。”
我低头教育小宇:“你听到了,爹地不在呢,走吧,妈咪带你去吃大餐。”
前台小姐就笑:“林太太,也许你到倾听咖啡厅去能看到林先生,昨天上午他助理让我查了一下倾听的咖啡厅的包厢房,说今天中午要订个房给林先生。”
“好,小宇我们去那儿好了,咖啡厅也有好多好吃的。”
就像火车头一样拉着,力气倒还是有的,拉得我也急跑起来。
有点路程就再开车过去,到了倾听咖啡厅,他就叫嚷着:“我要爹地要爹地。”
“不许吵,乖乖坐着,爹地也许跟人有事谈,坐着,想吃冰淇淋的话就不许吵。”
他立马就很乖起来,也不吵了。
我点了东西,但是小宇叫着要去洗手间就带他去,有点偏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包厢房一前一后出来二个人,一个是纪小北,一个是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