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自己的面,居然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夸赞别的男人,祁修平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左湘灵,略用力咬紧了牙关,听她继续说着。
“虽然你的武功不及那谁谁,可用心却是别人比不了的。如此舍身救人的大无畏精神,我想,这世间应该都少有了,这种可贵的品质,让你的人格瞬间高尚了许多,也让小女子真心佩服。不仅要谢你相护之情,还要感慨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大殿下这般英雄人物。”
左湘灵只要开启了点赞模式,说好话的功夫,可是连祁文成那样的狐狸都糊弄得团团转。
她本来确实是对施景有几分感激,但也不至于到这么夸张,只是看祁修平一副来致谢又不是很有诚意的样子,就有些不爽,这话里有七八分是故意说给祁修平听的。
别以为他最后匆匆赶过来一箭射死了那老虎,自己就会感激涕零地谢谢他!
施晏在旁边,不识趣地故意问道,“你说的那谁谁,到底是在说谁啊?难不成是你们王府的那位副将?我听说他可是得了皇上的彩头……”
左湘灵哼了一声,“那又如何?救人这种事,本来就是看诚意,奉命行事或者勉为其难,那倒不如像你们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方才已经把自己比得不如施景,祁修平已经忍不下去了,这下言语里又故意抬高施晏,祁修平的目光更是寒了几分。
左湘灵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若刚才是到了冰点,那这会儿已经是零下四十多度的北极了。她寻思了一下,要不然还是见好就收吧,不然真的把祁修平惹毛了,她也有些怕。
祁修平跟施景又寒暄了几句,就借口先走了,不打扰他养伤,说着看了一眼左湘灵。
左湘灵也顺着他的话,向施景他们俩兄弟告辞。
施晏亲自送他们出来,在门口时,施晏不怕惹事地问左湘灵,“那我空了去找你玩,可好?”
祁修平抛来刀子似的眼神,左湘灵只能假装没看见,应道,“好,随时欢迎。”
***
回王府的马车上,祁修平一句话都没说,阴沉地就好像是一座刚从地底下挖出来兵马俑一样。
左湘灵偷偷看了他几次,心里越来越虚,难道是我做得过火了?
不对,老娘可是差点死在山上呢,要不是他惦记着他那个小娘子,自己能落得那么惨吗?反正,错的绝对不是我!
调节完情绪之后,瞬间左湘灵又坐直了身板,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到了家门口,祁修平也是先下了马车,理都没理她一下。
左湘灵咬着下唇,狠狠瞪着他的背影,下马车的时候,手肘那里剧烈一痛,让她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嘶的一声。祁修平在前面下意识地回头来看她是怎么了,正对着左湘灵那副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怒容。
他不动声色地又转回头去,让小义推着轮椅,径直回了自个儿院子去了。
左湘灵低下头检查了一下,原来自己身上也受了伤,虽然只是被树枝挂破了衣裳,擦伤了一些皮,但也见血了,只不过位置隐蔽,所以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方才下马车的时候,又不小心撞了一下,似乎伤口又裂了。
她回到自己屋里,先让丫头们准备洗澡水。
今天还真是晦气,早上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晚上回来,却一肚子郁闷。
她脱了衣服准备泡澡的时候,玲儿在边上伺候着,惊叫道,“王妃,你这身上怎么这么多小伤口?那还是别洗了,奴婢替你擦一擦,先敷上药吧。”
她一想,这些小伤肯定是在躲老虎的时候,撞的碰的,或者被树枝刮的。
“不行,我得洗一洗,今天出了一身汗,不洗那得臭了。”
“可伤口……”玲儿还没说完,就听她已经下到浴桶里去了,也只能叹了口气,“那奴婢先去替您准备好伤药,一会儿你洗好了,奴婢再过来伺候。”
左湘灵一向不喜欢丫头们太贴身的伺候,尤其是自己沐浴的时候,她管这叫隐私。
玲儿退出去,掩上房门。
左湘灵干脆整个人沉到水底,她想彻彻底底把自己洗个干净,就好像能把今天的坏心情也洗掉似的。可惜,作用并不大。她再次露出头来时,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祁修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浴桶边上,正望着她。
“你干嘛随便进我房间?还不声不响的,想吓死人啊!”她下意识地双手护在胸口,瞪着他。
祁修平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扯到自己眼前。
左湘灵微微红了脸,“你……”却扫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胳膊上,正在检查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势。
“伤成这样,你还泡水?是想留疤吗?”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不由分说地把她从水里拉出来。
左湘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裹了一张浴巾,扔到了床上。
“自己擦干,然后敷药,这几日伤口没好,不许碰水!”他的话清一色使用命令式,不容她说不。
见他说完,就准备转身出去,左湘灵不争气地喂了一声。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有何事?”
左湘灵扯着被子,遮着自己,支支吾吾道,“就这样?”
祁修平眉头一紧,不明白她的反问,“什么这样?”
“你不用交代一下吗?今日在山上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那个小娘子呢?是不是也快被你收进王府了?为了她,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山上,害得我伤痕累累,差点被老虎吃掉。”左湘灵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很矫情,矫情地都有点想哭。
祁修平几步走了回来,坐在她床边,“伤痕累累,是你自己蠢!这也能怪别人?猎场的号角一吹,便是有大型猎物出动,不是围捕就是有专门强攻的人负责,其他人都要躲远些,你是不是循着号角声去了?”
左湘灵双眸里闪着泪光,抬头瞪他。
这什么人啊,自己都已经可怜巴巴成这样了,还要被他训。
“我哪里知道那号角的意思,你又没告诉我!”她说着,抡起拳头捶在他肩上,结果动作幅度太大,倒是自己手疼地呲牙咧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