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湘灵跟祁修平在水池里缠绵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
她精疲力尽地躺在榻上，靠在他肩头边，唇角便挂着满足而幸福的微笑。
若是半年前，这等画面是不敢想象的，她心里何时起开始装着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祁修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皇上打算再往王府送个人来。”
他的声音平静，不起一丝波澜，左湘灵嗯了一声，脑子没转过来，下一瞬才睁大的眼睛，“嗯？”
晚宴那一出闹剧，祁文成的表情倒是有些意外，她还在猜想是否跟他有关。若他已经打算再往王府里送人进来，毁了自己，倒是有可能的。
“是周尚书家的千金。他在试探我的意思。”祁修平进一步解释着。
左湘灵微微眯着眼睛吏部尚书周煜的女儿。朝堂上的事，虽然她没有刻意关注，但也因为祁修平的关系，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周尚书本就是皇上的亲信，而且他妻舅家与将门王家有姻亲关系，算得是朝堂上重臣。
往前算，自己的身份是远在福山的齐国公左侯爷家的女儿，左家已经是前朝的元老，声势是有的，但实权却不多。姜羽儿娘家也常年驻守边关，在京城势力硬要扯，应该算是岳相一派，也是皇上跟前的人。
所以，祁文成的定位很清晰，左湘灵就是柄刺刀，而姜羽儿以及那位周小姐，就是他放在祁修平身边的棋子。
只不过她这柄刀早已经倒戈，这才是祁文成该头疼的地方。
“那你怎么说？”左湘灵哼了两声，微弱的不满，便在情绪里暴露出来。
一个姜羽儿，已经够她心塞了，再来个什么尚书府的千金，祁修平的王府真要被他整成一台戏才安乐？
“吃醋了？”祁修平的声音低沉着，带着点鼻音，比起刚才的平静，倒有一点玩笑的意味，像是在故意逗她似的。
左湘灵仰起脸来，对上他刚转过来的目光，十分干脆地“嗯”了一声。
祁修平眉心微微一动，轻声失笑。
她倒也不遮掩。
“放心，她进不来。”祁修平这话算是安慰？
“睡吧。”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顺势在她额上印了一下。
许是睡前跟他说的小话，让左湘灵听了进去，夜里做梦，都是稀里糊涂的。
她独自在一处荒原里，天昏地暗不见半个人影。只身陷在半人高的野草丛中，举步维艰，她却依然执着地在找那个人。醒来时，一身酸疼。
枕边却已经空了，他一大早就先走了？
丫鬟过来伺候她起身时才说，王爷命人连夜审问昨日陷害王妃的那几个犯人，一早出了结果，就亲自将人送交刑部去了。
“走得这么急？”左湘灵微微沉吟。
“皇上也一大早回宫去了，只余了贵妃她们还在这里。”巧儿低声回道。
左湘灵想了想，“那我们也走吧。”
虽然看戏的人都走了，难保那群妖精还要打什么主意，自己也不愿意杵在这里，让她们拿自己当靶子。不是她不愿意回击，而是既然王爷交代了要忍，她怕她自己再遇事会忍不住。
以她这爆脾气，万一下手太重，到时候不好交代。
乘马车回城的路上，左湘灵也没什么好心情，靠在车厢壁，路途颠簸，居然让她有了点困意。巧儿很体贴地拿出垫子靠枕，“王妃，要是困了，就躺下休息会儿吧。昨夜里下了阵雨，路是有些不好走。”
左湘灵摇了摇头，“我就眯一会儿，不妨事。”
这条路是回城必经之路，虽是官道，但也是土路，下了一夜的雨，泥泞之余，坑洼里有积水，才让马车走得不大顺畅。
忽然一个女子高声叫着“救命”，从路边的林子里冲了出来。
要不是车夫熟练，即使调转了马车，同时勒停马车，定有马蹄落到那女子身上。
喊救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情绪激动，也不似假装。
左湘灵揉着额头太阳穴，让巧儿出去看看。
巧儿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眼下时辰还早，官道上没什么人，官道两边的林子都是长青的树木，那女子裹着一件桃红色的外袍十分扎眼。她的衣襟大开，而裙裾像是被撕烂了，露出半截小腿，一只脚上只有袜子，脚面还能依稀看到些白色。
她看到马车停在路边，就手脚并用地追了过来，一脸的泪痕，双眼微肿。
巧儿从马车上刚下来，就被她一把抱住了腿，“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带着哭腔的求救声，任谁见了她这狼狈的样子，也不由得升起同情心来。
巧儿劝道，“不必慌张，什么人在追你吗？”
那年轻女子一边回头，紧张地往树林里望，一边哆哆嗦嗦地点着头，“我是好人家的女儿，他们要抓我……”
可能是吓得太厉害了，加上冬日清晨这林间还是有些寒意，她的双手冰冷，不停地打着寒颤。
“让她上来吧。”左湘灵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她最见不得女人被欺负，这模样，不用说肯定是遇到一群色令智昏的混蛋。
“让他们去查一查。要是找到来追的人，直接送到京兆尹去。”左湘灵毫不犹豫地说着。
那姑娘被巧儿带上了马车，也很识相地一个劲向左湘灵道谢。
左湘灵没说什么，只是想着救人救到底，先带她回王府换身干净衣服，再找人送她回家。不过进城之后，左湘灵多了一个心思，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祁修平的别苑。
别苑这里常年有人看守，仆役充足，但没有挂王府的灯笼，从大门外面看，只当是某家大户，并不会知道这就是平王的宅院。
左湘灵连马车都没下，就将那姑娘放下去，让巧儿进去吩咐了一声，让别苑的嬷嬷安排下去。让她换好衣服，吃些热食，再给她一点碎银子，就送她回家去。
等左湘灵回到王府之后，才接到下人来报，他们确实发现了追着姑娘的人，只不过这件事恐怕要先知会王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