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有时女子主动一些，也是有趣的。
祁修平唇边浮上一丝浅浅的笑意，脸颊上还停留着她柔软唇瓣的温热触感，心头一阵热浪翻动。
马车还未到行宫门口，左湘灵已经闻到一阵桂花香味。
她用力嗅了嗅，甚至探头到车窗外面去。
确实是桂花香。
早春园宫门外墙，种了一圈高高的木樨。此处地暖，加上又近温泉，虽是已经入冬，别处的寒意却仿佛到不了这早春园。桂花香气浓郁，香甜，闻久了，让人心情不错。
祁修平虽未直接看着她，余光里却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扫在眼底。看她像个小狗一样，对着空气嗅鼻子的可爱劲，真想象不出来，她也会换上一身夜行衣，只带了十几个人就去劫天牢。
等马车停在正门口，左湘灵跟着祁修平前后上车。
进了早春园里面，左湘灵还来不及细细欣赏园子里的风景，就听见正殿里传来一阵笑声，几个女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清脆活泼，此起彼伏。
祁文成身边的妃子大抵上分做了两派，一派是以皇后为首，另外一派就是以岳贵妃为首。
左湘灵不常进宫，这些琐事她从不上心。
这里的园子建得早，所以上殿的台阶并没有做过什么处理，即使是祁文成邀请了祁修平他们过来，也只是临时让人搭了木板在白玉台阶上，以方便轮椅上来。
若有心，他就该在这皇家园林里统一砌好步道。
若有心，他也不会处处针对自家王爷。
左湘灵微微侧头，现在她什么事都会忍不住从祁修平角度考虑考虑，当真是在替自己男人算计。
这正殿里，左湘灵一眼就看见了岳嫣然。正坐在祁文成龙椅左侧，而下首便是几个妃嫔，她们正说着什么好笑的事情，见祁修平他们进来了，都仍有些收不住。
说句客观的话，岳嫣然确实长得挺美的，哪怕是在祁文成的后宫里面。她大眼楚楚，微微低眉就显出一种媚态，好似一朵清丽玉兰却带着醉人的香甜，明明是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气质，却在她的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
莫说是男子，就连左湘灵仔细瞧她一会儿，都要赞一句真是好看。
也难怪祁文成跟祁修平都看上了她。
这时，龙椅上的祁文成开口。
“王弟，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到？咦？怎么只带了一个人，平王府另外一位王妃呢？”他一挥手免了他们的礼，高声地问着，拖长了声音。
他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了，面色红润，双眼迷离。
“羽儿随后就来，她乘另外一辆马车。”祁修平淡定地解释着。
边上一圈，妃子开始悄声讨论起这个细节来了。
无非是说平王对正妃可真是宠，将侧妃一个人丢在后面的马车，带着正妃先过来。
岳嫣然本来是在给祁文成斟酒，也听到周围细细碎碎的讨论，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将酒水洒到桌边上。她赶紧掩饰，“臣妾也是醉了，瞧这笨手笨脚的。”
祁文成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残酒，伸手一把就将岳嫣然的脑袋按到了桌子上，“贵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可浪费，快将酒喝了。”
岳嫣然脸色一白，紧咬着下唇，她也不知道皇上这又是发了什么疯，居然在宴席上就逼着自己喝掉洒在桌子的残酒。不过最近皇上的脾气不好，她是清楚的。
周围的妃嫔也被皇上这举动吓了一跳，但是一想到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岳贵妃要出丑，她们心里还是很痛快的。
岳嫣然皱紧了眉头，纵然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也不敢当面抗旨，只好伸出舌头去舔那酒水。
“皇上，开开玩笑就行了。不要难为贵妃，让宫人过来收拾了吧。”祁修平语气轻松地说着。
左湘灵真是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替岳嫣然求情。
这时，姜氏也刚好到了，被宫人领了进来。
祁文成这才松开了手。
岳嫣然坐直了身子，抬起眼睛，向祁修平投以感激的微笑，那双眼眸中如同一汪清池一般，水波粼粼，氤氲不散，明明委屈得要死了，却强作笑颜，继续服侍着祁文成。任何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对这可怜人儿心生同情。
左湘灵忍不住偷偷在祁修平跟岳嫣然之间又打量了一个来回。
她该庆幸，祁修平很守规矩这一点原则，否则以他的初恋情结，早该让他大哥戴上绿帽子了才对。
“来来来，你们入席，便可以正式开始了。”祁文成招了招手，让他们快些坐好。
入座之后，听他们一来一去地闲聊，左湘灵才知道，太后在宫里又犯了腿疾，不想走动，皇后便自请留下来侍疾，也不想扫了皇上的兴致。
太后跟皇后不来，倒好，祁文成可以玩得更开心一些。
这皇后也实在是贤良得过了头。
要是自己……
左湘灵又忍不住深深望了一眼祁修平。
这时，边上有人敬酒，是淑妃主动向左湘灵举杯。
她记得这是皇后身边的人，于是笑盈盈地举杯回敬。
祁修平侧过头来提醒，“少喝点。”
这可是果酒，大哥，跟喝水一样。
左湘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表面上依然是挂着不失礼仪的微笑。
不仅淑妃，其他几个妃子也陆续过来敬酒，先敬了王爷，再敬左湘灵，再到一边去敬姜氏。差不多都敬完了一轮。
姜氏很是知趣地起身，主动向祁文成去敬酒。
左湘灵默默看着她的身影在自己眼前飘过，按道理说，他们来皇上的行宫做客，王爷行动不便，也该她这个正牌王妃也有动作，而不是她一介侧妃。
但左湘灵不介意她这僭越之举，她怕自己去给祁文成敬酒的时候，忍不住会把酒杯拍在他脸上。
“王妃，奴婢替您斟酒。”一个宫婢在边上轻声说着，双手正端着酒壶。
左湘灵将酒杯放在桌上，“好。”
她的酒壶一歪，壶盖松落下来，整壶的酒都倾了出来，几乎是泼在了左湘灵胸口跟左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