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左湘灵像只欢脱的小兔子，朝着不远处的祁修平奔了过去。
沈风望得目瞪口呆，本来以为左湘灵会垂头丧气一阵子，毕竟才刚刚被当众罚了。可她现在一副忠犬的模样，才让沈风纳闷。
“王爷，你看，再过两天，实战模拟的演习场地就已经筹备完毕，到时候就可以来场刺激的对决了！”左湘灵很有成就感地指着前面这片地方。
原本一片平坦的空地，现在高低起伏，地表颜色深浅不一，远远望去，倒真似一块放大的沙盘。祁修平心里也不禁有了期待，微微侧头望着她，不忘交代，“你安静旁观就行了。”
左湘灵撇了撇嘴，她确实有念头在建成之后亲自去演示，看来现在这念头只能打消了。
军营以北，背靠飞凤山。靠山吃山，前两年四方战事平定的时候，祁修平便让军士们辟出农田来，自给自足。像这种大战前夕，除了朝廷增派粮草之外，他们自己也有一定的补给以备不时之需。
从山上砍下来的林木囤了许多，这次做场地器具只用到了九牛一毛而已。那些木头，祁修平原本是打算送去造船，只不过这一点没跟祁文成谈妥，被压了下来。
傲云的水军不是最强，常年驻扎在北海之边，负责将领也不算是祁修平的心腹。这些年与北瑶相安无事倒也罢了，若是将来开战，水军便会成为傲云短板。
不过傲云陆军已经在四洲闻名，被称之为虎狼之师，也多是祁修平驭下有方的功劳。他大胆采用有才德之新人，不拘一格，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远超过傲云朝堂上其他任何人。
所以，第一次听闻左湘灵要搞这实战模拟演习，他也只是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并不觉得是她在胡闹，反而很认真地听取了她的讲解，而采纳建议。
这一点，让左湘灵颇为欣慰。
她想要的就是能与王爷比肩，相互扶持的位置，而不是一个被他摆在后院里，替他生儿育女的深闺妇人。也许人都是贪心的，她知道他心里有她，就渐渐想要的更多，才会为可能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其他女人吃醋。
她的观念不可能与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能容忍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
爱就是独占，是尊重。
两个人沉默时，神思各异，表情也各异。
“王爷，”沈风过来，先同祁修平打了招呼，行了礼，然后转向左湘灵，“贤弟，你最后那个木板的设计，工匠们有些不大明白其中细节，能否同我一起去器械堂与他们仔细说说？”
左湘灵扭头看了祁修平一眼，祁修平微微颔首，同意她过去。
她就跟着沈风一起走了。
祁修平望着他们俩的背影，尤其是两人对话时目光相汇的画面，心里暗道，这个沈风也真是，看来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了。
***
器械堂在军营的西北角，主要负责制作兵器，还有各种攻城大型器械。
这里的工匠都是从全国各地挑选来的手艺出色的匠人，只不过他们面对的是左湘灵的奇思，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前沿，所以理解上有些困难。
跟负责的工匠聊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左湘灵配以图纸解说，终于双方达成了一致。
说完正事，她好奇地想要参观一下器械堂，沈风就领着她到处转转，一处一处如数家珍。沈风出身将门，小小年纪便随父亲入伍，后来他父亲战死沙场，他便以副将身份跟在祁修平身边，在军营的时间就是他成长的过往。
所以这里的东西，简直就像是他自家后院，十分熟悉又亲切。
“小心！要放箭了！”那边新制的连弩弓正在测试，工匠们高声提醒着。
沈风一听赶紧拉着左湘灵的手，将她扯到边上来。
虽说是小事，但兵刃不长眼，他格外谨慎地应对。左湘灵被他牵着手，扯到边上，还被他高大身躯几乎将自己都挡住了，禁不住失笑，“大哥，他们测试，肯定不会往有人的地方射，那边不是有假人吗？”
沈风回头，也笑了，“你以为军中人人都是凌教头那般好身手吗？万一失了准头呢，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走过弓弩作坊，前面是铸铁炉，老远就感觉到热浪。
沈风忘记松开手，一直牵着左湘灵。
而左湘灵也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她只当他是哥哥一样，来自兄长的照拂，她也不会多心什么。
“这里便是锻造刀剑箭头的地方。”沈风怕里面太热，就站在门口介绍着。
虽是寒冬腊月天，但铸铁炉边上的工匠们都是不着上衣，仍是汗如雨下的，左湘灵以前也没见过这东西，十分好奇，松开了沈风的手，径自入内。
“听说铸刀剑时，要加人骨，才能打造出来神兵，是不是啊？”她马上就跟里面的师傅聊了起来。
“哈哈哈，你小子哪里听来这种胡话。”几个师傅都被左湘灵的话逗笑了。
“若是真的，那每铸一把刀剑，岂不是还要累上一条人命？”一个年长的师傅如此反问道。
左湘灵抓了抓脑袋，调皮地笑了笑，“我只是道听途说，随便问问。”
大约是看她模样清秀，嘴又甜，几个师傅都停下手上活过来陪她聊天，解答着她各种古怪问题。
唯独边上一个独眼的师傅却毫不理睬他们这边的动静，旁若无人地继续打铁，铛铛作响，不时有火花从他的锤下溅出来。
冷兵器里，左湘灵对剑情有独钟，大概是曾经看过施晏跟祁修平都耍过神乎其神的剑法，所以也有些心痒痒。听见打铁的声音，她就绕过来，到跟前去看看。
那独眼的师傅似乎微微不满，埋头干活，抡锤的力气更大了一些。
火花突然迸射到左湘灵身上，将她衣裳烫出一个洞，还未熄灭，她小声惊呼着，退了两步到后面来，伸手扑打着。
“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沈风一见，皱起了眉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