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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王府,即使是没了两个婢女,也好像只是吹过一阵大风。
除了东厢院子里的气氛,因为左湘灵的关系,显得有些阴沉之外,其余人基本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杏儿被安排到了别苑去养伤,左湘灵去看过她一次,全身骨骼尽断。王大夫说就算养好了,也成废人了。
王爷说忍,左湘灵便只能忍。
但是祁文成最好不要再招惹到她,否则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姜氏从宗庙里被人抬着回来,说是受了风寒,发了高热。这事儿宫里也知道了,太后还派了身边的嬷嬷前来探望,将姜氏好一顿夸赞,说她又有孝心,又贤惠。
言语里面简直把姜氏赞到天上去了,太后还让嬷嬷传话给左湘灵,多照顾照顾姜氏。
这话可是当着姜氏的面说的,嬷嬷已经算是客气了,毕竟没少收左湘灵的礼。
姜氏躺在榻上,一脸得意,哪里看着像带了病气。
“妾身在宗庙日夜替王爷同太后姨母祈福,心虽诚,但无奈身体弱了些,所以才病倒了。大夫说这病要好好养上一两月就无大碍了。这段时间有劳姐姐了。”
太后只是让左湘灵照顾她,意思是多关照,可是姜氏这话一出来,就将太后的旨意曲解为让左湘灵来亲自伺候她。
边上的嬷嬷蠕了蠕嘴唇,本来帮腔想说些什么,但左湘灵看了嬷嬷一眼,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说。
姜氏这富贵病,就交到我手上吧!
左湘灵眼底闪着火光,大步朝着姜氏的榻边走去。
不知为何,边上的下人们都瞧着王妃的气势有些怕人,禁不住都往旁边缩了一缩。而躺在榻上的姜氏似乎也察觉到左湘灵的那股子杀气。
“既然妹妹是为王爷病的,那我当然要好好,照顾照顾了!”左湘灵久违地又跟自己攀起姐妹称呼,却让姜氏觉得从她口里叫出口来,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王妃,侧妃的药煎好了。”左湘灵的丫头端着药碗进来了。
姜氏确实是受了些风寒,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宗庙那种鬼地方她是不愿意再待了,所以心一横,把自己又冻了一个晚上,所以在御医来的时候病情才看起来有些严重。
只要能回到王府,别说是喝药,就是喝尿,她也能啊。
但是左湘灵接过药碗的那架势,让姜氏不由得哆嗦了一些,她也不过是仗着太后的人在跟前,想杀一杀左湘灵的威风而已。没想到居然她能拉下脸来,还当真过来伺候起自己来了。
姜氏见太后身边的嬷嬷行了个礼准备退下了,她赶紧抬手,求助似得喊道,“孙嬷嬷,等等!”
左湘灵另一只手,一把挽住她,把她按回在榻上,“太后身边不能少人伺候,嬷嬷自然是要回宫的,妹妹你难道还不信我吗?来,咱们先把药喝了。”
左湘灵身边的丫头也十分识趣地撵了其他人都到外面等着,“王妃会照顾好侧妃的,你们都在外面候着,不许进来打扰。”
姜氏身边的那些丫头嬷嬷,一个个面面相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句“太后的旨意”都给怼了回去。她们心里不由得为自家主子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烫!烫!”姜氏都快哭出来了,那汤药滚滚的热气,左湘灵非要往她嘴里灌。
左湘灵皱着眉头,自己喝了一口给她看,“你看!我都能喝,哪里烫了,这药放凉了就没效果了!妹妹不要这般矫情,赶紧喝吧!”
多亏了前世经常吃麻辣烫锻炼出来的六十度高热不怕烫的特性,这药汤在左湘灵的感知之下就跟温水一样,可是姜氏那身娇肉贵的,怎么承受得住。
可她又没左湘灵力气大,推不开也躲不掉,被左湘灵灌着药,眼泪哗哗地流。
“方嬷嬷……翠丫……”姜氏被灌急了,忍不住唤着贴身的仆从,一开口又被药水呛到,不停地咳嗽。一时间,眼泪鼻涕口水药水混在一起,别样的滋味。
外面的仆人们听到自家主子在里面求救,心里揪啊,但左湘灵的人守着门口,板着脸,不让她们进去,也是没辙。
这个时候,王爷的身影在西厢院门口出现,她们才如看到救星了似的,赶紧奔过去,七嘴八舌地指责王妃要谋害她们家主子。
祁修平微微皱起眉头来,让小义推着轮椅进了屋里。
左湘灵正拍着姜氏的脊背。
姜氏一抬头看见王爷来了,顾不得礼仪,跳下床来,奔了过来,“王爷,妾身不必劳烦姐姐照顾了,妾身只是小病,也不是多要紧的……”
祁修平见姜氏一脸花痕,亮晶晶的是鼻涕,褐色残渍是汤药,不由得露出几分嫌恶的表情,“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吧。”
说完,他抬起眼睛,几分审视地望着左湘灵。
左湘灵把空药碗往边上一丢,没事人似的,一脸坦然。
“把外面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都送到前院去,让管家好好惩戒一番,叫他们记得王府的规矩!”祁修平转过头,吩咐身边的人。
这倒叫左湘灵有些意外,若是以前,他肯定会先问问自己,但这一次居然问都没问,就站在自己这边。
早知道,就再玩狠一点了,只是灌药,也太便宜了姜氏了。
从西厢院子里出来,祁修平送左湘灵回自己院子。
到了屋里,祁修平才跟她说起明后两日的安排,“我要同几位将军,一起到南山哨岗去巡视,快则两日,慢则三五日。这些天,我会留一对暗卫给你,无事便不要出王府。万一有事要入宫,带姜氏与你一起。虽然她行事有些……但明面上毕竟是王府的人。”
左湘灵倒不是怕只留自己一个人,她现在巴不得祁文成主动再来找自己,可一听说祁修平要出京,她就像是一个即将离开父母的婴孩一样,万般不舍地扯着祁修平的衣袖,“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祁修平微微一愣,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的可能性,觉得还是有些仓促了点。
“这一次,暂时不行。”他说着,安抚意味地摸着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