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湘灵迷迷糊糊被人放在床榻之上，她顺手就将那人手掌抓住。
掌心里的薄茧，跟温热，让她觉得熟悉跟安心。
虽然是在睡梦里，她也不肯松开，朦胧中的意识觉得自己就是睡在王府里那间卧房里，而坐在床边的身影就是祁修平。
一个时辰左右，院子里传来声响。
凌宇起身，稍微用力抽出手掌，正要出去看。
就听见吴九一边推门，一边大声说道，“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哎，人呢？”
左湘灵这时才醒来了，发现自己睡在不一样的床上，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夜自己的行程。她跳下床来，出去外间堂屋里。
吴九见他们俩一前一后地从里面出来，凌宇神色倒是如常，而左湘灵却是一脸恍惚。
他倒吸了一口气，小声对凌宇说道，“凌哥，你不会染上那种癖好了吧？”
说着目光在左湘灵身上来回打量着。
“不然我介绍个万花楼的姑娘给你，绝色佳人，保证能带你回正途！”
凌宇一巴掌盖上他脑门，他赶紧缩头躲过这一下。
左湘灵揉了揉眼睛，没在意他们说些什么，只听见吴九说得手了，“让我看看。”
吴九把背上的包袱摊在桌子上，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金灿灿的。
这套首饰，是左湘灵自己设计的，独独一套，她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吴九确实有点本事。
“好！”左湘灵已经清醒不少了，“皇宫，你去过吗？”
吴九一听，双眼放光。
***
左湘灵回到军机楼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看祁修平屋里还亮着烛火，她不禁有些心疼，他熬夜熬得也太凶了吧。
她跟门口守卫示意，不用出声，然后悄悄入内，却看见祁修平撑着胳膊斜依在案边打盹。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给他盖上一条毯子。
细微的动静，让祁修平即刻睁开眼睛，抬头望向了她。
“回来了。”他声音微微有些暗哑，却听在左湘灵耳里，十分的有磁性。
一句简单的招呼，就足以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仿佛是被春日阳光沐浴过一般舒服。
“困了，怎么不去睡呢？”她伸手扶上他的肩头，故意咧嘴一笑，笑得灿烂，“难道，是在等我吗？”
“是啊。”他低声应道，十分自然。
左湘灵顿时心花怒放，只消一个眼神，一个细节，就让她无比欢喜。难得他没板着脸质问自己怎么这么晚。她调皮地将姜氏的一套头面放到他案几之上。
“这是我找来的人，试验结果还不错，王爷下次回王府的时候，替我还给姜氏。”
祁修平望着这金光闪烁的首饰，哭笑不得，她居然找人去王府偷东西，看来王府的戒备还得再加强。
见她说完，就准备开溜，祁修平沉声道，“回来！”
左湘灵哪里肯停，头也不回地钻进卧房去了。
***
三日后，宫中设宴，送行宴。
祁修平携大军提前出发，日期定下来，已呈报朝廷，祁文成过目之后，才设了此宴，为众将领送行，预祝大军凯旋归来。
宫宴那日一早，便降起了小雪，大地一片皑皑，整个上京城都笼上一层白色，顿时让人觉得肃穆庄严。更因离别时刻，添了几分惆怅。
左湘灵早将宫宴时辰，还有皇宫详细地图给了吴九。
临出发前，她还是不太放心，打算跟着吴九一起去。
吴九一脸鄙夷，“你给爷放风，都嫌你不够格。”
“我有这个！”左湘灵亮出从祁文成那儿偷来的令牌。
吴九眨巴着眼睛，考虑了半晌，“行吧，行吧，把你带上，你别给爷添乱，只许看，不许乱出声！”
凌宇叹了口气，“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你们这是，坏规矩！先说好，我可没工夫照应你们！”吴九一副忿忿的模样。
***
太和殿穹顶上的琉璃瓦借日光之辉，将整个殿堂映照地通亮。十二名舞姬在殿中随乐曲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这一堂华彩，皆是祁文成之令。
出席此次宫宴不是身负军职就是四品以上官员，杯觥交错之间，更多是互相奉迎。皇上乐于见到一团和气，此乃出行之吉兆。众臣言语间都尽捡了好听的说，挖空心思想着吉利话。
祁修平却没什么心思，他一向神色冷清，倒也叫人看不出什么漏洞。
前一夜里，左湘灵找了借口说不来宫宴，他就猜到她准备亲自动手。此刻，他心里便想的是她是否已经悄悄进宫，是否会遇到危险。
祁文成的寝宫在太和殿的背面，要绕上一圈，才能到。这里守卫巡逻的频率，是合宫上下最为密集的一带。大白天里动手，有好处也有明显的坏处。
左湘灵一行三人进宫，她跟凌宇扮的是御林军，而让吴九穿的是太监服。他起初很不甘心，“为什么你们穿侍卫衣裳，让我就打扮成太监？”
“只有太监才能进出皇上的寝宫。”左湘灵一句话就让他无语了。
他们掐好了守卫换班的时间，等宫宴开始之后，放倒了乾清宫门口的两名守卫。
“快去吧，抓紧时间，你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左湘灵催促道，同时跟凌宇站到守卫原先的位置上做了替补。
吴九本来还想着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完，但入宫来之后反倒觉得带着他们俩，有人接应，也不是坏事。他赶紧进了寝宫大门，凭着往日里盗宝的经验，四下里搜索了起来。
只不过这地方真是大，单是八宝柜就有七八座，上面摆的件件都是珍品。他忍不住一边惊叹，一边上前拿起一个前朝的瓷瓶，上下仔细看着。
凌宇转头悄悄望了一眼左湘灵，她扮起守卫来，有模有样的。
殿前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凌宇赶紧摆正站好。一队巡逻侍卫走过，并无异常。白天里人来人往，只要不出现特别大的响动，侍卫的精神也容易放松。只要小心，轻松过关，不是什么难事。
刚送走一队巡逻侍卫，忽然从廊庑尽头转过来两个人影。
左湘灵余光瞟了一眼，惊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