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平唇角微微一抽，既而又抿紧，对于她的问题不置回应。
左湘灵更得意，“那就是默认咯。原来，王爷也会在乎……”她低下头来，笑出声来。
祁修平深吸了一口气，“胡闹！你本来就该注意自己行事分寸，别忘了自个儿到底是什么人！”虽是教训口吻，却大有恼羞成怒的意味。
左湘灵笑嘻嘻地从边上圈住他的脖子，将身子靠在他肩头上，“我是你的妻子啊，这一点怎么会忘。难道你还怕，我跟别人跑了不成。放心吧，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听她半开玩笑似得故意哄着自己，祁修平叹了口气，居然有点拿她没办法了。
“你要的那药，不如让我去想办法……”他按在她的手背上，轻声劝道。其实是想让她把精力放回到眼前，不要再东奔西走。
左湘灵却坚持要自己去解决这问题，她眨了眨眼睛，“如果我的方法不行，再向王爷求助，好不好？由你做我坚实后盾，这样更保险。”
偏就还给王爷戴高帽，让他不得不顺着自己的意思来。
祁修平深深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陷阱里来，却又是心甘情愿。
***
清晨时，凌宇接到军营里来人通知让他回来继续担任总教头，颇有些意外。
“是王爷亲自下的令，凌教头，赶紧收拾收拾吧。”那人催促道。
虽然有几分不可置信，但能够回到军营，不禁让他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八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真的有些舍不得了。
午后，凌宇忙完复工之后的琐事，习惯性地去箭靶场转一转，就看见左湘灵背着箭袋，身姿笔直，拉弓射箭的神态宛如一座白玉雕像。
她刚好射完一箭，也看到凌宇过来了，收起长弓，“凌教头，瞧我练得如何？”
“臂力还有待加强。”凌宇如实点评。
他走近了之后，才低声继续说道，“你托我打听的事，有些眉目，但那人现在被关在京兆尹大牢里，我要先把他弄出大牢……”
“这个简单！”左湘灵狡黠地眨眨眼睛，“晚上见面再说。”
在凌宇的指导下，左湘灵继续练着基本功，十分勤勉，一丝不苟。
有人将这一幕如实报给祁修平。
祁修平点了点头，让人退下，心里暗道，希望自己的决定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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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中除了各处守卫及巡逻队伍，其余各部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所以入夜之后，一座沸腾的城也像进入梦乡一般，宁静祥和。
左湘灵跟凌宇约在北门口见，她已经让人转告祁修平，自己要回京城一趟。
他们俩骑马回京城之后，先去左湘灵的成衣铺子吉祥号。
沿着青墨石板的小路绕进后巷，左湘灵神神秘秘地也不多解释，摸到吉祥号的后门，三长两短，敲着木板门。不一会儿，马上里面就有脚步声过来，替他们开了门。
进去之后，是一落白墙青瓦的四方小院，直通前面铺面，两边还有仓库跟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当初左湘灵看上这地方的时候，主要就是看上这后院。
她早已经叫人吩咐准备了好东西。
“换上！”把一套阔袖皂袍扔给凌宇，左湘灵自己也拿了这么一套，拎起来就准备往身上披。
“你不解释一下？”凌宇大约猜到她准备干什么，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我就给你看一眼，千万别眨眼啊。”左湘灵贼兮兮地把一块烫金腰牌摸出来，在凌宇眼前晃了一下，然后赶紧又收回去。
虽然她动作很快，但凌宇还是看清上面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这是御前令牌，是皇帝之物。
他脸色微微一变，还未开口，却见左湘灵咧嘴一笑，“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反正是真货，绝对能唬住人。”
凌宇不禁失笑，看她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兴趣。
***
京兆府的大牢在城东京兆府衙门背后，一般关押的都是些平民，所犯罪行也较轻。这地方左湘灵没怎么来过，但却胸有成竹。
“一会儿，你就装我小弟，你去交涉，有人敢质疑，我就拿这令牌去唬他。我们俩一唱一和，就能把人光明正大地捞出来。”唬人这种事，左湘灵简直驾轻就熟，“就说咱们是刑部周尚书派来的，机灵点啊。”
拿着皇上的令牌，还借着刑部尚书的名号，提的也不是杀人重犯，按照京兆府的尿性，也不可能深究。在皇城脚下做事，不多长几颗心眼怎么行。
他们俩一高一矮，搭配合宜，顺利进了大牢。
凌宇眼风一扫，那狱卒就莫名生畏，左湘灵的令牌根本还没机会用，他们就被放行了。
进了大牢里，又跟里面的看守打了声招呼，大概这种半夜来提犯人的事情，他们也有经验了，不足为奇。昏暗的光线，霉臭味，让左湘灵不想再多走一步，就让狱卒去把人带出来。
“回大人，那吴九，他，他不肯出来！”过了一会儿，狱卒一脸尴尬地回报。
左湘灵皱了皱鼻子，跟凌宇对视了一眼。
凌宇心里暗笑，这老狗肯定是犯懒，便装模作样地对着左湘灵一揖，“大人，让属下去看看。”
左湘灵点头不语，边上牢头赶紧巴结似的，引着她到边上椅子旁，“来来，大人请这边上座，稍微候着一会儿。”
左湘灵瞥了一眼那椅子上油腻光亮，似乎还有血污，早都看不清楚原来木头的颜色。她哼了一声，负手而立，拿出官威来。
凌宇跟着领路狱卒到了牢门口，一眼望见吴九躺在一堆干草上，懒洋洋地四仰八叉地睡着。
“吴九！还不快醒醒！这位刑部的官爷要提你出去问话！”狱卒用刀鞘砍着牢门口的栅栏，笃笃作响。
吴九眼睛都不睁一下，翻了个身，“老子哪儿也不去！”
凌宇冷声道，“吴老九！你是不是皮痒了？”
这把熟悉的声音，让吴九噌的一下翻身坐起来，望向门口的两人，眯着眼睛仔细瞧着凌宇，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刑部的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