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下人出去又进来，忙碌的身影一直在左湘灵周围转悠，转得她头都要晕了。
御医半天还没过来，有人似乎在香炉里添了些什么。
左湘灵闻到一股淡淡香甜气味，这味道却叫她有些昏沉，“你们烧的那是什么东西？快拿走！不要再烧了！”
“王妃息怒，那是安神香，能让您情绪平稳一些，莫再担心，没什么……”丫头的声音渐渐像是被人按动了慢放键似的，声调粗了起来，到后面左湘灵只能看见她嘴唇慢慢噏合，却听不清楚她说什么。
这香绝对有古怪，她虽然心里特别清楚，但却跟人解释不了。
御医到了，被人领着进了门。
左湘灵躺着动弹不了，耳朵也像是被塞了棉花似的，只有嗡嗡的脑内轰响，根本听不清楚周围的人说什么。那香绝对有问题。她这么想着，意识就渐渐模糊了。
等她再恢复神智的时候，像是只过了一瞬间，丫头在边上忙碌着，替自己擦洗着什么。
“你做什么？”
丫头被她问得一愣，站直了身子，两手上都是血，手上拿着的帕子也染得血红的。左湘灵撑着身子，抬起头来，往自己身下一看，如同洪水一样，汹涌澎湃的鲜血正从两腿之间疯涌了出来。
她尖叫了起来。
再一睁眼，发现自己仍是躺在床上，一身的汗。
身子依旧是乏得厉害，可她坚持撑着起来，看到自己肚子依然是微微隆起，身子下面也没有出血，才松了一口气躺了回去。
“王爷回来了吗？”一个丫头的声音在窗下轻轻问道。
“没呢，管家让人去托话请王爷回来，结果王爷说事忙完了再说。”另外一个丫头回道，语气里颇有些替王妃不值。
“王妃都见红了，王爷也不回来吗？御医刚才说的话，没让人转告给王爷呀。”问话的丫头提高了声音。
“嘘，你小点声。千万别让王妃听到了，咱们王妃的脾气不大好，别再气着她了。”
“要是我是王妃，真不能忍了。你听说杏儿姐姐的事了吗？”那先问话的丫头将话锋一转，提到杏儿。
屋里左湘灵竖起了耳朵，另外那个丫头没有回话，只是把声音压得很低，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左湘灵这时才反应过来，杏儿一直都没回来。
从上午在御花园里，跟自己分开之后，她就没见着杏儿了。
之前跟祁修平争吵的时候，他句句话都针对她们主仆俩，似乎是暗示左湘灵示意杏儿下毒，来栽赃岳嫣然。难道他对杏儿出手了？
左湘灵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扶着墙，慢慢走到外面，肚子还是在隐隐作痛，可她不能再耽搁。
“你们刚才说什么？杏儿怎么了？”
外面窗下候着的两个丫头一见王妃出来了，赶紧过来搀扶，“王妃，您怎么下床了，御医交代了，您动了胎气，这个时候只能好生静养，是不能下床走动的。”
左湘灵执拗地问着，“杏儿怎么了？杏儿去哪儿了，你们快说！”
那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面有难色，抿紧了嘴唇，不敢开口。
“要是不说，我立刻将你们赶出宫去！”左湘灵虽然虚弱，但发起威来，还是能震慑住这些小丫头的。
右边那个丫头犹豫再三，才说道，“回王妃，奴婢也只是听说，杏儿姐姐是被王爷派人带走，她……她涉嫌投毒杀害前侧妃……”
那丫头还没说完，左湘灵已经挣扎着要出门去了。
“王妃，您不能出去呀！”两个丫头赶紧过来拦。
左湘灵这会儿虚弱得被她们左右一架，就生生给拽了回来。她竟然没了反驳的力气，被她们俩就架回了屋里。
“王妃，求求您别让奴婢为难。要是王爷回来知道是奴婢们没有看好您，那奴婢们的小命恐怕也保不住了。”那两个丫头苦苦哀求着。
左湘灵心里揪，可自己眼下，身子确实太虚弱了。
她想来想去，跟其中一个看着还算机灵的丫头说道，“那你帮我出去找个人，可好？”
丫头点了点头，“王妃尽管吩咐。”
左湘灵想让她去找沈风，这件事托沈风来打听，最不容易触怒祁修平。她要快些行动，免得杏儿真的被定了罪，那就来不及了。
***
萧未缪跟着两位大臣，还有一位内侍总管，在宫里闲晃了半天。
倒真是一副看风景的样子，所到之处，都要细细观赏半天，一草一木都要问个来历。所幸礼部尚书宋大人也是个慢性子，倒能陪着萧未缪，不厌其烦地解释上半天。
岳相爷就显得有些不大耐烦，“七殿下，这后宫毕竟是圣上妃嫔居住之所，您要参观，还是多往前殿去，才合宜。”
“怎么？皇上的妃嫔都丑得见不得人吗？”萧未缪反问道，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问题。
岳相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宋尚书出来做和事佬，“七殿下有所不知，我傲云习俗自古以来女子一般不轻易出门，出嫁之后更是如此，所以圣上的后宫居所，一般是不许男子入内，皆由宫人内侍专人服侍。只不过今日见七殿下有此雅兴，皇上才额外开了恩，允准了此次探访。”
他回头望了岳相爷一眼，才继续对萧未缪说道，“相爷也是好心提醒，七殿下参观之时，注意两国风俗不同之处。”
萧未缪一脸不以为意，指着前面的那座宫殿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住的是什么人？”
宋尚书见自己说了半天都白说了，忍不住摇头轻笑，他顺着萧未缪的目光望去，解释道，“此处乃是华渊殿，是平王故居，如今平王因为府邸修缮，王府一家暂时安顿在此。”
“哦，原来是平王住在这里，小王与平王也算有缘，这便去拜会拜会。宋尚书，小王这不算是失礼吧？”萧未缪反问道。
宋尚书一笑，“不算。”
岳相爷想起自家嫣然如今也在这里，便跟着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