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湘灵看不清楚她们俩在栏杆边上的动静，赶紧喊道，“岳嫣然！你快点把我拉上去，到时候就凭她要把我退下神明台，就能叫她进不了王府！快点！”
岳嫣然愣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周月珑呵呵一笑，“平王妃，我想你是弄错了，这本来就是贵妃娘娘的主意。我只不过是在帮她而已，到了阎王那里，千万别弄错了哟。”
她拔下头上的金钗，朝着左湘灵的手指上戳了下去。
“啊！”左湘灵吃痛，松开了一只手，身子晃了两晃，“周月珑，有本事你让我上来，咱们单挑！”
周月珑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清，“左湘灵，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吗？害死了我的雪儿，这是你该有的报应！”边上的岳嫣然这才缓过神来，准备去拉左湘灵，结果周月珑的丫头一把拦住她，不让她动。
周月珑就把金钗狠狠地扎向了左湘灵另外一只手。
她本能地缩开，却及时换了手，先前那只手又攀住了栏杆。但是白玉栏杆上的水珠太滑了，她抓了一下，只抓住了几秒钟，接着身子就像是风中落叶一般坠了下去。
听到一声闷响，周月珑探头看了一下，十分满意地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转身就迅速离开现场。丫头将岳嫣然一推，岳嫣然双腿一软，扶着栏杆，生怕自己也被推下去。
过了一会儿，按照原定的计划，岳嫣然自己的丫头才带着借伞的人回来。
***
祁文成正在御书房里跟几位大臣探讨政务，就听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外面吵什么呢！”祁文成薄怒道。
常公公赶紧出去查看，却看见岳嫣然面无人色，被个宫女架住，一直哆嗦着，边上还有两个不停哭喊的丫头扯着她们俩。
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常公公立马转头进去向皇上回报。
“启禀皇上，平王妃失足跌下了神明台，如今生死不明。”
祁文成一听，从龙椅上腾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几个御医七手八脚地替左湘灵止了血，然后才让小太监用担架将她抬起来，送到最近的乾清宫里。
祁文成一直在边上看着，等到御医过来简单总结了一下，“回皇上，平王妃腿骨尽断，神智尚未清醒，脉象极乱，且动了胎气，恐怕此事还要尽早通知平王。微臣担心……”
本来祁文成还陷在震惊之中，一时还没缓过来。却听常公公在边上说道，“奴才一早已经着人去通知平王殿下了，这会儿还没回音，恐怕平王不在华渊殿。”
祁文成瞪了常公公一眼，恼他多事。
左湘灵说到底本是他的人，生死也该由他掌握，可偏偏这女人古灵精怪得很，又不受控制。
“你们尽全力救她，一定要将她救活！”祁文成转头吩咐御医。
御医相互对视了一眼，“微臣担心下了重药，恐怕会导致王妃小产，这……到时候王爷那里，臣等该如何交代。”
祁文成提高了声音，“朕的话，还需要向何人交代，难道你们眼里只有平王，没有朕？”
那些御医赶紧跪倒，连连求饶，认错。
“行了！无须废话，赶紧救人！”祁文成一甩袖子，就先出去了。
***
岳嫣然彻底吓傻了，她一直解释左湘灵是被周月珑推下去的。
可左湘灵的丫头们都指着她说是凶手。
而且皇上派人去查周月珑的行踪，说她进宫只去了寿宁宫，因为下雨，所以一直在寿宁宫里避雨，没有出来过。
岳嫣然愣住了，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来求左湘灵帮忙，准备揭露周月珑的真面目，无论如何，只好阻止她嫁给祁修平就好。
可眼下的进展，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自己的丫头都哭着承认，说是岳嫣然跟平王妃发生了争执，所以才把平王妃推了下去。
这一幕如此熟悉，岳嫣然愣了半晌，然后笑了，“你们都在诬陷我！都想害死我！”
“难道朕的母后，你的姑母，当今太后也要帮着周月珑来陷害你吗？”祁文成对着岳嫣然怒道。
这时，御书房的门帘掀开了，祁修平的轮椅进来了。他被人紧急通知之后，第一时间回宫，赶了过来，却看见了这一幕，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只问了皇上，眼下左湘灵在哪儿。
“朕怕延误医治，所以就让人就近，将弟妹安置在了乾清宫的侧殿。”祁文成轻描淡写道，“眼下，宫里最出色的御医正在会诊，王弟不必太过担心。”
会诊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深夜，外面时不时下着雨，却越下越小，延绵不绝。一点也不似夏日里的疾风骤雨，倒有些秋日细雨的阴郁，像是谁一直在低泣。
祁修平一直候在侧殿外间，连晚膳都没用。
祁文成本来打算把左湘灵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她重伤不治，也算是了结自己的心愿，可眼下祁修平一直在门口守着，他反而不好再多出现，干脆就回自己殿中去了。
里面的宫人端着血水的铜盆出来，换了清水进去，再换血水出来，一遍又一遍，中间还叫了稳婆过来。
祁修平大约猜到了是什么情况，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直到负责的御医出来，擦着汗，跟他说道，“启禀王爷，王妃如今性命算是无碍了，只是……”他咬着牙，纠结着如何用最柔和的字眼来宣布后面的事情。
祁修平默默将拳头攒紧，虽然他知道御医将宣布坏消息，可她还活着，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了。
听完御医的话之后，祁修平深深做了一个呼吸，“本王何时能去看看王妃？”
“待里面收拾干净，便可入内，只不过微臣替王妃用了些安神静息的药物，所以最快，王妃也要明日早上才能醒转。醒转之后，怕是会一直很疼，届时，微臣会再开一些止痛的方子……”御医的话，祁修平听了一半，另一半落在风里。
他满心只想去看看左湘灵，别的什么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