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子听完左湘灵的吩咐之后，脸上表情也有些凝重。
“这件事，你悄悄去办，不要走漏风声，可能做得到？”左湘灵问他。
小陆子十分谨慎而认真地点着头。
“万一不行，还有另外一个人选。”左湘灵在他手心里划着，“知道吗？”
小陆子又点了点头。
侧殿屋顶上两个暗卫听得糊里糊涂的，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王妃到底交代了些什么。
“好了，你留个安胎的方子，就回去吧。”左湘灵如此说道。
“当真不用把脉了吗？”小陆子很是纠结。
左湘灵轻轻一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你替我开安胎的药就行了。”
小陆子便照做了。
白日里周围吵杂，左湘灵还不曾留意到，但入夜之后，四周安静了下来，她便听到屋顶上有极细微瓦片踩动的声响。不管上面是谁派来的人，都不过是监视自己的目的。她也没心思去对付那些暗哨，所以才跟小陆子说起哑谜来，就算被人听到，也猜不到。
一会儿工夫，丫头就把安胎药煎好了。
左湘灵接过来，眼睛一闭，就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丫头正准备提醒说药还有点热，可见王妃都已经把一碗汤药都喝干了，只好收回话头，拿回空碗退下了。
左湘灵喝完药，倒头就睡。
这也多亏前世里她的好习惯，不管心情好坏，该睡觉的时候绝对不犹豫，大脑就是这么珍惜每一次休息的机会。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颊，轻拭过泪痕似的。
那手掌的触感几分熟悉，微微粗糙而温暖。
她在梦里，心碎成一片一片，趴在地上捡了半天，然后黏好，才刚刚黏好，捧在怀里，一不小心又失手掉在地上，碎得更零散了，都成渣了。
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捡不完，都黏不好了。
“祁修平，你放过我吧。”她的梦呓之语，让他一愣，手掌微微一顿，松开了。
***
翌日，左湘灵起了大早，虽然枕头上有些氤氲，但她醒来之后心情不错。
过去的总会过去的，老想着念着只是折磨自己。
丫头过来伺候她的时候，提起了宫外的祭祀，“今日皇上皇后要一起到城西的火神台去祭祀呢，可惜王妃身子没好，不然就能一起去看看了。”
“干嘛要去祭祀？”左湘灵随口问了一句。
丫头瞪大了眼睛，“今日是火神节呀。王妃您忘了？”
这是什么鬼节日，左湘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对傲云习俗了解的还是有不全面，不过眼下也没心思去研究，套了丫头的话，才知道是类似于一个祭天的活动，在每年五月上旬占卜后开始。
丫头笑嘻嘻地说道，“刚好今年这次，南越皇子也要来参观的，想必肯定要办得特别隆重吧。”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惜了似的，“虽然咱们不能去看，但王爷会去，到时候问问王爷身边的人就知道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左湘灵忽然想起来，“南越皇子？他来上京几天了？”
“呃，王妃问这个干什么？据说他早就到上京了，但如果从入宫算的话，好像是才三天吧。虽说是三天，但他的大名呀，已经传遍整个宫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好多宫女丫头都说他长得很好看，跟传言里一点都不像……”丫头说得话多了一些，自觉失言，赶紧低下了头。
左湘灵喃喃重复道，“三天？”
她忽然想起之前跟施晏逛天香楼的时候，听到的对话。
难道那些人的目标是萧未缪？
这个时间点，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大人物。
可是，为什么会是萧未缪呢？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杀了他，还是绑架他，还是杀了他，嫁祸给什么人呢？本来，萧未缪死了的话，她简直要拍手，放鞭炮了。
但他如果死于一个阴谋，一个会威胁到其他人的阴谋，一个会让某些躲在暗处的人获利的阴谋，左湘灵就不爽了。
“我去！”左湘灵决定了。
丫头啊了一声，不知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王爷出门了吗？”她问丫头。
“这会儿时间还早呢，王爷应该还在房里，王妃是想让王爷带些祭祀典礼上的东西吧，奴婢听说啊……”丫头还没说完，左湘灵已经冲了出去。
祁修平的轮椅已经到了院子里，他已经准备着要出门了，小义跟几个贴身侍卫正跟在后面。
左湘灵挡在他面前，气势汹汹，“今天我也去。”
祁修平眉心微微一动。
左湘灵已经编好了理由，等着他问为什么，却听他只轻轻答道，“好。”
然后已经越过她，向殿门口去了。
左湘灵倒是愣在那儿，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不是还禁着自己的足吗？
“要一起去，就跟上。”祁修平见她愣在原地没动，出声提醒道。
左湘灵提起裙角，阔步跟上，从背影看，完全不像是个孕妇。
出宫的时候，他们同乘一辆马车。
左湘灵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虽然她对他已经死心，不过他毕竟手握兵权，试想要是萧未缪出事，受到最大影响的，肯定就是他。
他不仁，自己就能够不义了吗？
她犹豫了好久，最后决定，要是他开口问了，自己就告诉他。
结果这一路上，祁修平就像个闷葫芦一样，不仅像个瞎子，还几乎变成了哑巴。
下车的时候，要不是他在她身后说了声，“小心。”
她真的以为跟自己同车的，是个假的祁修平。
***
火神台修建于前朝，已有四十多年的历史，期间大型的修缮工程只有两次，加固以及扩建过一次。
每年只有在火神节的时候，才会对外开放，但也只限最外缘的部分，中间步道以及火神台主祭台的位置，只供百姓围观，只能由皇族以及点选的臣子才能踏足。
连一般的奴才都不能近前，所以上了火神台之后，奉香祭奠做细活的都是礼部官员辅助皇上皇后进行。
左湘灵站在步道口，遥遥望去，那火神台很高，祭祀开始之前，一眼能望尽上面的景色。除了数丈高的白玉神像之外，就是巨型铜香炉，跟香案。
如果那些人真的要对萧未缪下手，会选在什么时机，在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