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军营中训练结束之后，凌宇隐隐觉得心里有事，便提早回来了。
他刚一落马，就听见门房小厮说，主人来了。
湘灵！他心里轻唤了一遍这名字，轻快步子就进了院子里，遍寻了一圈，才知道她在自己那间屋里。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里面几乎没什么声响，凌宇轻轻推门进去，见左湘灵正斜倚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她在睡梦里，紧蹙着眉头，眼角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伤心的梦。
他禁不住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在睡梦里，左湘灵喃喃念道，“王爷……”
声音虽然很轻，但凌宇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显就是她梦里有他，即使伤心落泪，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凌宇轻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
左湘灵一向在睡梦里警觉性很高，虽然在这里休息，能让她大部分神经都很放松，但是她还是察觉到了什么，从梦中苏醒，缓缓睁开眼睛。
“你几时回来的？”她看见凌宇坐在自己对面，随口问道。
这种口吻，倒有几分像妻子在问晚归的夫君，凌宇微微勾起唇角，“刚回来一会儿，才进屋里，你就醒了。若是要睡，记得盖上薄被，最近天气转凉，你这么很容易受风寒。”
左湘灵一边姿态慵懒地揉了揉眼睛，顺势轻轻拭去眼角泪珠，随即一笑，“你怎么也唠叨起来了。”
凌宇别过头，没有看她，假装不知道她刚才在梦里哭过的事实。
跟他寒暄几句之后，左湘灵才想起正经事来，“这京城附近可有何大的帮会？江湖势力雄厚一些的，能与那南宫世家相提并论的。”
凌宇听她这么问，细细想了想，“云渡有个水鲨帮，前几年倒卖私盐发家，倒是人多势大，不过前段时间，听说被人捣了老巣，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其实我是想借势。”左湘灵答道。
起初，她只是想自保而已，所以处处被动，反倒被敌人占尽先机，所以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也该主动做些什么。除了有自己的护卫之外，也该养一支能自由行走于江湖的势力。
江湖上的消息来源都有其特有的门道，与官府不同，有些不是你有钱就能拿到手的，更多的是看重人情交际。她就算是京城第一小富婆，没有这门道，也只同门外汉一般，摸不着头脑。而凌宇的优势在于，他虽然在朝，但从未跟江湖中人断绝来往，有自己的人脉。
故而，左湘灵才跟凌宇娓娓道来自己的想法，“就像之前龙舟大赛，暗算我们的人明显与江湖势力勾结，但我之前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我不想再这么处处挨打，被打趴之后，才想着反击。我要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视我的敌人。”
她也毫不掩饰打算请凌宇帮忙的念头，“我知道你对江湖势力一向了解颇深，也知道你有自己的人脉，所以我想借你的光，替我笼络一批人。若你介意的话，那就当我没说过。”
左湘灵是女子，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直接出面，做一个帮会头目，难以服众，所以若说她是利用凌宇，也不为过。可她偏偏就是明着告诉凌宇，也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表示一份尊重。
凌宇几乎没有犹豫，“我不介意。”
他在心里同时说道，我不介意为你任何事情，只要你开心。
左湘灵听他答得这么痛快，不禁露出会心一笑，“还是大哥最好了。”她说着，伸手过来拉住凌宇的手，几分亲昵。
凌宇回握着她的手，心中泛起涟漪。
若要组建一个帮会，那就不是小事了，很多根本不是钱的问题。凌宇心里虽清楚，但他依旧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只要是左湘灵想做的事情，他都全力支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离得她近一些似的。
左湘灵留在这里，陪他一同用过晚膳，然后就回王府去了。
晌午，凌宇在自己的屋里翻出一样东西来，在手里反复摩挲着。吴九从门口进来，他都没有察觉。本来吴九是有些心虚，想过来自首，免得日后被凌宇发现是他多嘴多舌走漏了消息来罚他。
吴九走近了才看见凌宇手中拿着的东西，惊道，“凌哥！你这是要？”后半句话，他半张着嘴由于太过震惊，都没能说出口来。
凌宇回头，神色几分凛然，轻轻颔首，“你猜得没错。”
***
左湘灵回到王府之后，才知晓下午太后从宫里传来懿旨，因为她不在，所以传旨的人也不敢走，一直在王府里等着。
等到她回来之后，传旨的人才赶紧过来，“王妃，你可算是回来了，让老奴好等啊。”
“公公辛苦了。”左湘灵说着，看了边上杏儿一眼，杏儿十分识趣地递上了一袋银子做红包。那宫人假意推托了两下，就笑眯眯地收了起来。
“老奴传的是口谕，王妃听好就是了。太后吩咐王妃尽早替王爷准备好婚事所需的一切用具，都要采买最新的最好的，所有支出花销做好账目，太后跟皇上会全数承担，不必花王府的一分银子。”
左湘灵脸上堆着笑，“是，臣妾知道了。请公公转告太后，我一定会好好筹备。”
不消说，那侧妃人选应该就是南宫燕了。这事儿居然让太后这么费心，想必正式的旨意早已经到了祁修平那里。她禁不住冷笑了一声，祁修平却始终不跟自己透露半个字，就像当初姜羽儿进府的时候，他也从来没跟自己说过，甚至还让下人们也不会多讨论。
他一面做出不嫌弃自己的嘴脸，一面却悄悄再娶女人进府。
左湘灵忽然想起前世里看的社会新闻，那些顶着各种借口悄悄在外面包小三的老公，似乎就是这种如出一辙的模式了。
祁修平，看来我们之间的出路，只能是分道扬镳了。左湘灵在心里暗暗道。
她要求的，他做不到。
他期盼的，她给不了。
两人本就不是夫妻的命，何必要再强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