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左湘灵气的是祁修平不相信自己,就算他没有告知自己实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感受。但她难道柔弱到连真相都无法承受了吗?还是说,真正无法面对真相的人,是他祁修平。
半晌祁修平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默默看着她,目光里几分怜惜,更让左湘灵受不了。
那种眼神透露出来的信息分明就是“你身体已经残缺了,没关系,我可怜你,我不会嫌弃的”,她习惯性地堆上一个微笑,“看来王爷是不打算说清楚此事,那便作罢。以后我也不会再问。”
很显然,他们没有以后。左湘灵在心里已经看透。
祁修平却不认为这是多严重的问题,他觉得时间应该会抚平她心里的痛,所以他不愿多解释。既然她心情不好,那他也就不强求。
外面候着的丫头本来以为王爷今夜会留宿在此,结果瞧见王爷头也不回就去了自己院子。
“这是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呢。”洁儿一边投以疑惑的眼神,一边问杏儿。
杏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难说了。”
看来,她有空得跟疾风再好好说说。这王爷的脾气也实在是令人捉急,咱们王妃是个直爽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而王爷总是觉得什么事不说不讲就是为你好,若没有旁边人指点,他们俩不知道要互生闷气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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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祁修平正在把现有的信息重整一遍,准备好好理一理计划。
疾风过来汇报,“宫里来消息,说浅……说南宫小姐被送到了周尚书府里,跟南宫洪荐会合了。王爷,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祁修平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必了,你是担心浅的易容术会出纰漏?还是担心她模仿南宫燕模仿得不像?”
“毕竟南宫洪荐跟她相处过一段日子,会不会?”疾风问道。
“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再去找找真正的南宫燕到底去了哪儿,这样我们才有底牌。”祁修平如此吩咐道。
疾风只得低头应道,“是。”
原来白天祁修平带进宫的南宫燕,是浅用易容术伪装而成。她在南宫家生活了那么久,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默默观察南宫家里每一个重要角色,尤其是姓南宫的。
模仿南宫燕,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真正的南宫燕到底去了哪里,祁修平也没有查到消息,但他只能兵行险着,否则不能完全替左湘灵开罪。而由浅去假扮南宫燕,还有一重好处,就算他拖延婚期的计划失败,不得不要迎娶一位南宫小姐时,届时娶进王府的是自己的属下,而不是真正的南宫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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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宫里又来人送了许多赏赐,是祁文成赏给左湘灵的,算是安抚她前一日里在凤曦宫受的委屈。
左湘灵看了看那琳琅满目的锦盒,跟闪着金银光泽的首饰,心道,不把周月珑拉下马来,她才真正的委屈呢。
“杏儿,这些东西,你收拾一下看看,款式不是十分特殊的,都替我变卖了,换成现银。”左湘灵吩咐道。杏儿忙点头应着,心里却疑惑,怎么王妃缺钱了吗?居然连皇上的赏赐都要偷偷变卖。
趁祁修平出门之后,她换了衣裳也出门了。
到了秘密基地之后,她才想起来,凌宇已经回了军营做教头,白天这时候应该是没空的。她坐在院子里的凉亭底下,看师傅领着孩子们练功。
吴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几分歉意跟愧疚地说道,“之前的事是我们太混,不过后来我们弥补了,把那姑娘暗中放了。她现在应该没事了。”
左湘灵抬起眼角,斜睨了他一眼。
她虽然知道吴九其人不算坏心,但知情不报,也是罪过,所以那天对他有些迁怒。
“你们把南宫燕送到平王那里了?”她随口问道。
不然祁修平怎么会带着南宫燕突然上殿来。
“不是!我们把她送进宫里了,那个很受宠的妃子,不是她表姐吗?凌哥说,亲戚一场,她应该能照顾南宫燕周全的。”吴九解释着。
左湘灵目光一敛,忽然回想起昨日在凤曦宫的大殿上,周月珑看到“南宫燕”的表情,细细回忆之后,追问吴九道,“你们当真把南宫燕已经送到周月珑的暮月宫里了?”
“我们把人送到门口,后来亲眼看到他们抬进去了,才走。应该算是送到了吧。”吴九抓了抓后脑勺,大白天偷运活人进宫,这么刺激的事,他是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照常理来说,凌宇这一招确实没错,在没有办法替南宫燕脱罪的情况下,送她到位高权重的亲人身边是最安全的。大部分人都会帮亲不帮理,大义灭亲的那些人毕竟是少数,更何况周月珑还是妇人,应该也会比较容易感情用事。
但很明显,凌宇对周月珑的估计是错误的。
左湘灵越想心越寒,恐怕真正的南宫燕跟那个宫女落得一样的下场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吴九,“你们进宫,是不是顺便去找印章的?”
吴九咧嘴一笑,“凌哥总说你聪明,果然不假,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确实,我们是找机会去暮月宫里搜一搜那东西。只可惜,这种玩意儿太小,不论是随身带,还是找个地方放起来,都很难查得到。所以只是去探了探,还没有什么发现。”
说完之后,吴九才记起凌宇当时吩咐他,这些事情要保密,谁都不能说,包括他老婆。吴九可是起了毒誓,封了口的。怎么就在左湘灵面前,全给说出来了。
他心里十分后悔,但又一想,左湘灵又不是他老婆,说了也没关系吧,那毒誓不会灵验的。
如此安慰自己之后,他赶紧寻了个借口先走了,免得在左湘灵身边待得越久,被她套出来的话就越多。
刚好,左湘灵也想等着凌宇回来了,亲口问问他,所以就对吴九放行,也不多为难她。
她在院子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乏,就回到屋里去等。
等着,等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