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湘灵退下场来，便看到施晏正在另外一头跟熟人攀谈。此处乃是一片练功场，四周都有各种武器木架，陈列着长短不一的兵器，她站到显眼处，正要挥手跟他打招呼，想示意他到外头跟自己会合，却听见身后有人窃笑。
似乎是好几个公子哥儿正聚在一起闲聊，正好提及施晏的名号，“那不是我们的二殿下吗？他怎么也会到这种地方来？”
“难不成他也对长公主有兴趣，那岂不是乱，伦？”有人阴阳怪气地接话道，引得一圈人笑出声来，笑声里满满的嘲讽。
“哎，你们不能这么说，咱们这位二殿下，九宁城中谁不知道他是皇上收养来的义子，虽冠以施姓，他又不是皇室血脉，说不定人家就想通过爬上长公主的床榻，来改良自家血脉呢。”又有人讥讽道。
左湘灵立在不远处，微微蹙眉，听他们这几人遥遥对着施晏冷嘲热讽，无非就是各种嫉妒。看他们衣着打扮像是世家子弟，如此公开场合对着施晏评头论足，说他相貌过于俊美，又嘲笑他无男子气概，跟太子殿下虽同在皇后膝下，却天差地别。
他们越说越离谱，让左湘灵忿忿不平。
她的目光落到边上武器架子，动了心思，暗自运起内功，隔空发力，这一招祁修平曾经教过她。她用得还很生疏，不过教训这群纨绔子已经足够了。
一记掌风直击到那群人身侧的武器架底座，十几把长枪刀棍就这么哗啦一下砸了下来，惊得他们躲的躲，逃的逃，反应慢点的则生生被兵器打砸在身上，轻则擦破衣裳刮破皮，重则脸上手上都挂了彩。
这群年轻公子们虽然也都习过武，但毕竟是贵亲，身板娇弱，被铁器伤了之后，附近的奴仆们赶紧都围了过来。一时之间，吵吵闹闹的，动静还挺大。施晏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目光一扫过来，先看到左湘灵。
左湘灵用手指比划了一下，示意在外面碰头。
施晏轻轻颔首，这才跟身边的熟人又道别，然后才从威虎院里出来。
“方才你那边乱哄哄的，怎么回事？你可有伤到？”施晏问她，眼底里几分关切。
左湘灵摇头一笑，“我没事，不过是一些无谓的杂鱼，不用理。”
“今日安排的对手，看你胜得十分轻松，接下来可能就会有些难度，到时候都是胜过一轮的人，武功底子不弱，不然我替你上阵，如何？”施晏说道。
左湘灵故意露出疑惑的表情，“要不是跟你一起出来，我还以为你是施景呢？怎么也说这种话，我的武功难道很差吗？”
施晏摊手，“你说呢？在遇到真正的高手之前，我求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吧。”
左湘灵鄙视地瞪着他，“等遇到了再说，你别给我灭威风行不行？再说，就算真遇到高手了，我还能智取啊！别把人想得跟你一样好不好？”
施晏笑道，“跟我一样怎么了？至少也算是高手，哪像你这三脚猫功夫就出来充门面！”
左湘灵立马反驳道，“跟你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施晏伸手过来掐她的脸颊，左湘灵打开他的手掌。两人边走边嬉闹着，不知情者还以为是两兄弟打打闹闹，并不会多加注意。
而威虎院门口路边的一辆华贵马车中，车窗边一只白玉雕琢似的柔荑，缓缓放下窗帘，对马车内坐的另外一人说道，“左边那个女扮男装的，就是她没错了。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认得出她来！”
听着汇报的是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脸上戴着半张黑铁面具，遮住了小半边脸，但露出来的另外一半，凤眼细眉，有着女子一般妖娆惊艳，可与高挺的鼻梁，及那玉砌一般的脸颊配合在一起，又不失男子的威严，更显出几分俊逸不凡。
若是不计他脸上那张面纹古怪有些骇人的铁面具，他这张脸也算是好看的，只不过他唇色暗沉，眼睑下方的淡淡青黑色，显得气色不大好，像是久病之人。
“本王知道了，你做得不错。”他轻声对那认人的女子说道，然后向驾车的车夫吩咐，“可以回去了。”
先前认出左湘灵的那女子，一听，脸色微微变了，“小王爷这就要回去了？可是你答应过我……”
她话音还没说完，就被那男子一把握住了脖颈。那男子并未真正用力，却已经让她瞬间说不出来话了，双眸里尽写着惊恐，“本王做事，需要你来教吗？”
那女子费力地哑着嗓子，赶紧求饶，“奴婢知错了，求小王爷开恩，饶过奴婢吧。”
他心情大概是不错，听了求饶声，便松开了手。那女子才抚着自己的脖颈，使劲地咳嗽着，几乎要干呕出来，粉嫩光洁的脖子上留下浅红色的几个指印。
男子招了招手，那女子赶紧贴着身子靠了过去。
他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道，“本王身边最不需要就是话多的奴才，你要记住，以后不要再随便开口。”
那女子噙着泪珠，强抑着内心的恐惧跟委屈，拼命点着头。
***
左湘灵回到宫里之后，跟施晏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战术。施晏特地从礼部拿来了一份名单，这上面若是他认识的，都能说出对方性格、家世。而且许多都是皇亲国戚，有些在左湘灵刚来北瑶时，施景给她的册子里出现过，所以倒也不算陌生。
“话说，这个斐耀祖，他，他应该算是我们的表兄弟吧，他也来凑什么热闹！”左湘灵翻着名单，对施晏说道。
施晏瞅了一眼，“确实，斐家是皇后娘家，虽然他不是本家出身，是旁系，严格上说是表了又表的兄弟。不过也算是带点亲戚关系。”
“这近亲结婚容易出问题啊，应该在第一轮就把他筛下来。”左湘灵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施晏听见她的嘟囔，追问着。
左湘灵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跟他解释什么基因啊遗传啊，他肯定也听不懂，就摆了摆手，懒得再多说。施晏见她不愿再多说，难得正经地问道，“你不会是真打算借这机会给自己寻个夫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