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世子?左湘灵微微迟疑,她受伤的事,施景不是该压下来了。怎么他会知道,还来赠什么药。
对于此人,左湘灵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天在宫宴上,远远地看见他似乎坐在离萧未缪不远的位置上,还戴着小半边的面具遮住左侧的眉眼。
大概是她现在心里对祁修平很是排斥,不由得想起他以前戴着面具扮作鬼公子,连带着恨屋及乌,对戴面具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尤其西疆以前还到处惹事,与诸国都曾主动挑起战争。
“不见!送客!”左湘灵挥了挥手。
楠儿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主子,那位说您的伤势若不尽早处理,以后怕是会留下疤痕,他送的药是专治这种外伤,加速恢复,绝对不会留疤。奴婢想,若您不想见他,那咱们把药留下来试一试可好?”
楠儿出去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被门口的人说服了。其实她也是好心,替自家主子着想。
左湘灵毕竟也是女人,对自己的外貌多多少少还是会介意的,谁喜欢平白无故身上多一道难看的疤痕。她想了想,这人无非是来示好而已,跟他客套几句,道个谢,打发了就是。
“算了,让他进来吧。”左湘灵改了口。
楠儿眼中露出欣喜,点着头,“是,奴婢这就去通传。”
***
“阿勒邱见过公主。”那人进来之后,倒算是客气,主动向左湘灵行礼。他是西疆世子,西疆女帝的侄儿,先帝兄长的子嗣,虽然有世袭的王位,但却不是储君。
西疆的局势,左湘灵只略知道一些,因为不感兴趣,也未曾对西疆王族的复杂关系深入了解。只知道他们是游牧民族,在草原与森林之间来回移居,大概还没有完全开化,所以多是蛮人,比南越那边还要粗蛮的程度。
南越这些年跟傲云关系好转之后,通商更勤了,文化传播也带动了一方民风迅速成长。这并不代表,左湘灵对萧未缪会增加多少好感。她只是很客观地在比较了一下两国的情况而已。
“世子请坐。”左湘灵在外间接待他,努力让自己在贵妃榻上坐得端正一些。
“公主有伤在身,小王就不多虚礼了,这里有一盒百花精露,辅以按摩,当药油渗入体内,可使血脉活络,任何伤痕都会减淡乃至恢复如初。这是西疆皇室独用的秘药,公主可以试试。”说着,阿勒邱就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左湘灵身边的婢女。
盒子传到她手上后,她打开看见一个巴掌大小的琉璃瓶,里面装的油状液体,闻起来确实如花香一般清甜。这倒跟她前世里用过的香薰精油有些像,没想到西疆皇室居然会有这种东西,不过这一般都是要别人替自己按摩,加上她的伤是在后背,自己弄肯定是不方便的。
“先谢谢世子了,这药油,本公主空了,会让婢女替我试试的。”左湘灵说完之后,准备送客。
却听阿勒邱继续说道,“若是有人以内功催热掌心,再替公主以特殊手法按摩此百花精露,必定会事半功倍,而且能让外伤加速恢复,也可以助公主内力修为增长。”
左湘灵微微眯起眼睛来盯着他,她会武功这件事,他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看一眼,还能看得出来?
“公主不必如此防备在下,在下愿诚心相待,今次送药来,只不过是想跟公主开诚布公。”阿勒邱微微一笑,凤眼弯着,如同一只等待猎物的狐狸。
“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左湘灵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楠儿,补充道,“这里都是我的心腹,事无不可对人言,我讨厌那些鬼鬼祟祟之辈。”
“其实在下的身份,在西疆委实尴尬,若能借北瑶长公主的身份,以一场徒有其名的婚事,换取他日我夺得大位的机会。公主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不论是财富,还是权力,只要你开得出口,我都一一满足。跟聪明人做一场清清楚楚的交易,如何?”阿勒邱一字一句地说着。
左湘灵内心却微微触动,原以为他会是阴险之辈,没想到,却是个爽快人。
“只有交易?”左湘灵反问道。
“对,待我事成之后,我们可以再和离,若你不放心,可定三年为限,这期间你我只为名义上的夫妻。我不会做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在人前让你享尽风光。你的孩儿,我也一样视作己出……”他说着,突然抬手挡住唇角,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左湘灵见他别过脸去,咳得脸颊微微潮,红,唇色却暗沉了许多。
“你身子不太好?”她直白地问道。
“是,有些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二十多年的沉疾,难以完根。”阿勒邱忽然浅浅一笑,“你放心,若是三年之期里,我不幸病故,先会提前做好准备,不让你背负寡妇名号。”
“我有答应你什么吗?别说得这么满。”左湘灵也跟着他轻轻笑了,态度却比他刚进门时好了许多。
果然,有一个对她十分了解的人在身边,行事就是顺利。
这个女人的同情心,是她的优点,却也是她最大的软肋。
阿勒邱侧身调整了坐姿,缓缓道,“公主不必着急答应,你可以先考虑考虑,我开出的条件还可以再加。一切都还有商量,务必让你满意。”
左湘灵盯着他,忽然开口,“把你的面具拿下来,让我看看。”
阿勒邱不带任何迟疑地低头摘下自己的面具,他被遮掩住的小半张脸,并没有什么疤痕或者胎记,或者长得怪异的地方。除了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泛着病态的白之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反倒有些异域风情,严格意义上说,还是蛮好看的。
“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左湘灵追问道。
“公主若是离得近些,大概才能看出原因。”他说着,起身往左湘灵身前走了两步。
楠儿在边上,立马戒备了起来。但左湘灵伸手示意她不必紧张,阿勒邱应该不是什么无礼之辈,就让他走近一些。
左湘灵坐着,他微微伏低身子凑得近些,让她好看清,他一边的瞳色有些不一样,像波斯猫似的,颜色差异虽然不大,但仔细盯着看时,顿时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