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景也不禁望着她温柔地笑了，“你总算愿意叫我哥哥了。”
左湘灵答道，“其实我早就在心里认了你，只不过我觉得叫你名字，才更亲昵。你喜欢听我叫你哥哥的话，以后一直叫，也不是不行。”
“不，你愿意叫我名字，就这么叫吧。”施景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幼时的记忆。
彼时，妹妹还在母后的怀里，是个软糯粉团子，惹人怜爱。他每日下学之后第一件事，必是围在她身边，细细看着她的脸，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以后，哥哥一定会好好爱护你。”他郑重许下的诺言，就像在方才刚刚说出口一般，每每忆起时，胸口依旧滚烫。
当第一次听说兄妹之间不能成亲，他日后要娶的女子永远不可能是自己妹妹时，他还暗自伤神了很久。可只要一想到，兄妹是一辈子不会改变的事，他的心情才得以舒缓。不论天荒地老，守护她的心，永远不变，也不管她身边是否有其他男子陪伴，他在她的心里永远占着一处位置。
“公主，该吃药了！”屏风外面，有下人送来汤药。
他们兄妹俩独处的片刻宁静被打断了，施景过去接了药碗，亲自来喂她。
左湘灵喝不惯这么苦的药，一闻到药味，鼻子就皱了起来。
施景轻轻笑着摇头，“来，你看，这药一点都不苦。”他说着，端起碗，自己尝了一口，然后用汤匙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左湘灵拧着眉头，“我不是小孩了，你这么哄，是没用的。”
她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强忍着，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忍不住感慨，“不知道还要再过几百年，白色小药丸才能问世。”
“你说什么？”施景疑惑地追问着。
左湘灵才赶紧岔开话题，“你是如何处置春妃的？父皇那边，怎么说？”
“虽然这件事自你从宫宴上消失到你受伤回来，父皇母后那边都被我瞒了下来，但父皇应该是听到些风声了。他没有追究，我也就当他默许了。审问完贾家的人，就直接……”施景比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左湘灵目瞪口呆，“你可是太子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种事情不要先找齐证据，指控一下的吗？”
施景神色严肃了几分，“一想到你差点死在贾府的别苑里，这口气我怎么忍得下去。”
左湘灵不由得想起自己从神明台上摔下去那次，祁修平也是全力去追查过，但最后呢，幕后黑手周月珑不仅什么事都没有，还欢欢喜喜地准备嫁入平王府。要不是萧未缪从中搅了局，她可是要跟害残了自己的人姐妹相称的。
“对了，还有你那个婢女环儿，你身边这些人，我打算彻底清查一遍，看看还有谁敢卖主求荣，一定拔了他们的皮！”施景说这话的时候，露出几分阴狠来。
看得左湘灵不由得愣了愣，她甚少见到施景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吓人的表情。
施景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恢复了平常那种温文尔雅的样子，笑了笑，“我是快气疯了，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殿下！”施景的身边的近卫过来汇报事情，匆匆行礼之后到他身边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
左湘灵虽不太在意，但还是听到了几个关键字，萍公主……竹影殿……之类的。春妃的女儿，萍公主之前就流露出对祁修平的觊觎态度，难道她去竹影殿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
只见施景的脸色沉了下去，“知道了，你先退下，孤稍后便来。”
“是！”那属下低着头退了出去。
左湘灵不以为意道，“你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我这里……也不会再有什么糟糕的事情了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苦笑着。
施景见她这样，忍不住心疼，起身过来情不自禁，地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左湘灵被他这突然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是兄长的一些关心举动吧，自己也太敏感了，她心里这么想着。
“你院子里的人，就不要再派出去了。小远，让我的人去找，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会通知你。父皇那边也会安排人去搜查。相信我，一定会把小远平安带回来。”施景深吸了一口气，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过。
左湘灵仰起脸来，一双明亮的眸子如初春三月落满花瓣的湖面，闪烁着晶莹的光泽，荡漾着柔美的颜色。
施景的心脏像是被谁的手用力揉捏了一把似的，突然狂乱地跳了起来，赶紧避开她的目光，“那我先走了。记得不要乱走动，好好休息。”
左湘灵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开。
踏出玉清殿之后，施景像是裹紧了一副铠甲，浑身都是戾气，遇神杀神，遇佛诛佛。谁敢伤害他的妹妹、侄儿，就是在与他北瑶太子为敌，与整个北瑶为敌。
***
傍晚时，去御医所取药回来的丫头们传开了一个消息，在院子里小声议论起来。
左湘灵不想听，也不可避免地听得清楚，据说萍公主被发现在竹影殿的后院一间厢房里，衣衫不整，像是被人摧残了很久，双腿都合不拢了。被送回自己寝宫之后，年长的嬷嬷替她验身，说是那里都已经被弄坏了，像是经历过太长时间粗暴的对待，血流不止。
连御医都只能开些调理的药物，保住性命。
这种事情，若是以前，左湘灵是不相信祁修平会做出来的，可是下人们说那日宫宴时有守卫看见祁修平跟萍公主十分亲密地一起从席上离开。
在认清他的真面目之后，很容易理解这些事情。女人嘛，对他而言，不过都是利用的工具而已。情爱的话，不过都是甜蜜的谎言。他的心里装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的野心跟大业而已。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只能觉得自己眼瞎了，竟然曾经会那么沉迷于这样一个人渣。
“主子，西疆世子前来拜访，说是听闻主子受伤，特来赠药。”楠儿进来，轻声汇报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