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湘灵眼睛都亮了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凌宇知道她一定会去的，便故意有些迟疑，“刚从刑场上救下来的人，如何安置呢？我们受伤的兄弟也有不少，既然有大部队去支援，平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毕竟身经百战，这点风波还是经得起的。”
左湘灵听他这么说，立马沉了脸，“那京城的事，就交给你看着一些，我自己去就好了。”
“你一个人上路，我不放心。”凌宇直言道。
“我自己会多加小心的。”左湘灵强调着。
“朝廷不仅在京畿范围内布下人马在追捕平王府的人，各大城镇也都设了关卡，他们是下定决心要斩草除根的。连西疆打到门前，都可置之不理，将军报压了下来。我担心的是你被殃及池鱼。”凌宇语重心长道。
“西疆？军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左湘灵追问道。
“这些细节我便不是很清楚了，只是宫里的内应传出来的一些风声而已。我知道你想帮平王，但眼下这个时候，你平安无事，才是帮了他，也是在帮我。”凌宇目光柔和了许多。
左湘灵叹了口气，“好吧，那能不能送封信过去，完全没有消息，这种日子，有些难熬。”她在凌宇面前，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情绪，她想祁修平了，想得都快发疯了。
“我想想办法。”凌宇的目光又黯淡了下来。
***
短短一个月时间，四洲格局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西疆虽然大军压境，准备攻打傲云，但自己北境却受到北瑶大军的威胁。南越国君自从傲云匆匆返回国都之后，也开始筹备军资，颇有摩拳擦掌之势。只不过南越的目标是傲云还是西疆，意向就不太明显了。
各国境内也不乏有些动荡，尤其是傲云国。
洹谷谷口一战，让打着皇家旗号的讨逆军输得一败涂地。没想到沉溺在世外幽谷的吕氏一族居然会站到平王那一边，替他出谋划策不说，还振声助威。
讨逆军中不少人是祁修平的旧部，阵前倒戈也是皇家军队败局的致命关键。
百姓们对这场内战，最津津乐道的是平王打到哪儿，哪儿就归降一片。比起祁文成治下的苛捐杂税，还有各种贪官污吏，老百姓更宁愿跟着一个“反贼”。
左湘灵坐在渡口边等着一条客船，去南江上游安西城，听说祁修平如今就驻扎在那儿。
等待的时候，边上有不少人闲着也是闲着，随意地聊着天，互相扯着家常。
“你们都是要去哪儿的呀？”一个戴着斗笠的大汉问道。
“我要去安西，投奔亲戚。”有人回答道。
“听说安西城如今是平王的管辖，不用秋征，有这么回事儿吗？”有人立刻追问起来。
“对啊，我就是听说这件事，才去投奔亲戚的。”那人笑盈盈地答道，“原先我在老家是种地的，后来被地主欺压得实在没办法，才转行进城做点小买卖，可被官府的各种明税暗税搅的是锅都揭不开了。听我家亲戚说，安西城现在可繁华了，都快赶上京城了！”
“可是，平王毕竟好像被朝廷在通缉吧，你说要是哪天平王倒台了，那怎么办？”有人不无担心地叹道。
去安西的那一位，接话道，“倒不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平王跟洹谷的吕氏结亲了，吕氏那是百年望族，虽然这些年在江湖上几乎绝迹，可是身家厚着呢。”
“洹谷的吕氏，哎，是不是那位传说中的幽谷仙女，就是吕家的千金啊，那平王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人群里有个声音高声叫着。
左湘灵的心一下子就绷了起来。
有人继续说道，“我听说洹谷的规矩，不是说都招的上门女婿嘛，那平王怎么不老实跟着仙女待在那谷里面啊！”这话一说完，引起众人哄笑，不少声音嘲笑这糙汉子说话酸溜溜的。
左湘灵却也没什么心思再听下去了，难怪这一个月来，她让人送出去那么多信，都没有回音，敢情他是做了人家上门女婿，正新婚快乐呢。她站起身来，几分落寞地离开了渡口，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
等左湘灵的身影远了，那群人才继续说道，“哎，这位大哥，别听他瞎扯，说说正经的吧，平王到底是跟吕氏的哪位千金结了亲啊？”
“你们都听岔了吧，我是说结亲，又没说是娶亲！平王人家是有王妃的，他跟洹谷结亲，是跟下一任谷主结义做了兄弟。当时还在安西城摆了宴，请了江湖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出席。洹谷吕氏当年也是江湖上有名气的门派，帖子一出，客似云来……”这些话，可惜左湘灵都没听到，她早就沿着江边的小路走远了。
她脚步踉跄，这世上还有谁能信呢？
前些日子，还在飞虎帮总舵时，她翻查往日情报记录。这才发现了有些记录跟凌宇向她提及的根本有出入。其余的事情也就罢了，当年前大将军王恩力布局刺杀祁修平，结果误杀了沈风。
她发现根据情报记录，那段时间，飞虎帮的探子正在赫州监视王恩力出行，他根本无暇分，身回京城来对付祁修平。种种蛛丝马迹，让她不敢再细想，所以才找了借口，偷偷离开。
所幸，福伯一直在帮她打理这京城的店铺，这四五年来的收益分成都按以往的分利给她存在钱庄里。她本来只是想看一眼故人，福伯却非要把这厚厚的一叠银票塞给她。
她便决意拿这些钱做军资，去资助祁修平的军队，才上路便恰逢这般噩耗。
祁修平做了洹谷吕氏的乘龙快婿，正乐不思蜀，而她一向敬仰的大哥，却暗地里背着她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的勾当。她脑子一片混沌，也许这个时候是该回北瑶去了，毕竟那儿才有真正的亲人在等着她。
这时，路边林子里传来一些不正常的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有人急速穿行而碰响了草丛树叶。左湘灵深吸了一口气，察觉到对方的杀意，且人数不少。
以为自己落单了，就好欺负吗？她抽出两柄短剑来，做出备战的姿态。刚好，满肚子的火气没处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