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吕氏一族早已不问世事,也不沾尘世,阁下虽贵为皇族,但在我眼中,也并不比旁人高贵多少。阁下若要求见我们谷主,如今当家的已不是先祖父,而是家父。不过家父恰逢闭关,将有数月不见外客,阁下还是请回吧。”
蒙面女子一口气说道,而后又补充着,“小妹顽劣,放蛇咬了你的人,稍后我会让她将解药奉上。两个时辰内服下,应该无生命危险。”
吕轻烟一听长姐要放他们走,还让她把解药交出来,气得直跺脚,可又不敢多嘴说什么。
祁修平心里倒觉得这姑娘很有大将之风,若她所言如实,那他更需要有个人引路,进谷中去查探一番,便道,“姑娘,在下此行,其实是来找人的。可否通融一下?”
蒙面女子却不再理他,侧头对着自己小妹细声嘱咐了几句,就要转身先回去了。
祁修平见她要走,有些急了,伸手过来要拦她,那女子察觉到他的动作来势,侧身一闪。两人便在林间小路中近身缠斗了起来。一个白衣胜雪,蹁跹似舞,动作轻敏,一个红衣银甲,进退如龙,招式刚劲却留了几分力。
两人过了几招之后,对方也知道他是留手了,便也无心再斗,动作滞了半拍,打算和解。
而祁修平的掌风一扫而过,将她的面纱带得掀起了一角,系带松开了,接着便露出整张脸来。
她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惊诧中带几分羞赧,羞赧里又含着愠怒,不由得瞪着祁修平。祁修平望见她的容颜,五官倒十分清秀,脸上也没什么疤痕胎记,却不知为何要遮面示人。
那女子匆匆将面纱重新戴好,“阁下要找人,那便随小女子来吧。”
***
京郊附近的一处宅院。
萧未缪的属下来回报,“平王府的死刑囚犯已经全被移送到安全地方了。”
不等萧未缪回话,左湘灵追问道,“死伤人数呢?跟我一起来的那些人呢?”
那人看了她一眼,得了萧未缪的允许之后,才老实答道:“伤亡人数暂时不知,肯定是有的,但傲云官兵如今把城门已经重新封闭,严加看守起来,我们的人也不好再去查探……”
“那我要出去一下。”左湘灵站起身来。
萧未缪一把将她扯住,“别想再跑了!”
“我跑什么呀,总该要让我的人知道我没事啊!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些不省心的!”左湘灵没好气地说着,“我的暗记不能给你看见,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派个人跟我一起去,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回来。”
萧未缪盯着她的眼睛,狐疑道,“你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还不知道,骗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才不信你能自己回来!”
“那现在不是还有事情让你帮忙的吗?事情没结束,我也不会擅自离开。这样吧,你让药奴跟着我,她你该信得过吧?”左湘灵提议道。
萧未缪见她提到药奴,想了想,药奴确实对自己很是忠心,虽然态度有时候冷冰冰的,但从来不会忤逆自己的话。让药奴去看着左湘灵,不让她逃了,是个好选择,可左湘灵怎么好像跟药奴的关系变得有几分亲密了似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来,“你几时跟药奴关系这么好了?”
“你又几时见过药奴跟谁关系好过?”左湘灵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萧未缪深知这女人的脾气,不顺着她的意思,给她些甜头,她能一直这么闹下去,“行吧,你跟药奴一起出去,我再派一队暗卫跟着你们。办好了就早点回来,你要是敢跑,再被我抓住了,我就割断你的脚筋!”
他狠狠地威胁着,左湘灵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变态真的是会说到做到的。
不过,她还是寻了空子,离开他的视线一段时间,不用被他像个囚犯似的紧紧盯着。
因为京城中出的乱子,京郊也不太平了,时不时能看到巡逻的士兵,在官道上设下的临时关卡。左湘灵知道,凌宇眼见着自己被带走,一定会想尽办法带自己回去。
但这个时候,她不想再看到因为自己,起什么争端。
反正她接下来的计划,需要萧未缪帮忙,不如就暂时留在他身边,她坐在路边的茶寮里,问隔壁卖画的老板借了纸笔正在写写画画。
药奴走过来,坐到她对面的长凳上,“说吧,你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听说萧未缪指名要自己陪着左湘灵出来一趟,她就认定了左湘灵肯定是打算背着萧未缪要搞事情了。这么多年,她跟在萧未缪身边,虽是以婢女之名,但从未做过婢女的差事,更像是一个贴身的医师,精心照料着萧未缪的身体。
左湘灵写完落笔之后,迅速卷好纸张,放进一根小竹筒里,交给茶寮老板,“拜托了。”
茶寮老板看了一眼竹筒上的飞虎标记,十分了然地点头应道,“请放心吧。”
“再给我们端些点心。”她微微一笑,继续吩咐着,然后才扭头对药奴说,“你带钱了吧?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一会儿帮忙结一下账。”
药奴无奈撇嘴。她原先对左湘灵的态度带了十二分的敌意,可不知道是爱屋及乌,还是跟她接触得久了,渐渐地就有些讨厌不起来。就像现在左湘灵明明一身男装,言谈里也带了几分痞气,可她竟然还觉得这女子倒有趣。
不过一想到萧未缪的打算,她的心里就莫名地有些刺痛。
“先说好了,你若是想让我帮你逃走,这是不可能的!”药奴低声说道。
左湘灵捏着茶杯,在手里转着圈,“不,我不是要请你帮忙,我是要帮你的忙!”
药奴微微瞪大了眼睛,下一瞬,表情恢复往日的冷漠,“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帮你得到你主子的心啊!”左湘灵故意凑前了一些,轻声说道。
药奴脸色虽然如常,但眼底的光泽却快速地闪烁起来,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但她却不敢轻易地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