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好好养着,心态最重要,别想太多,我开一些药回去,你吃一吃,调理一下。”医生永远都是那种官方的安慰腔调,余深落寞地摇了摇头。
“我不吃药了。”说完,余深直接将医生插在机子上的卡拔了出来,转身就走出了诊室。
木木因为身心劳累一直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看到余深的时候,慢慢地站起身,问道:“怎么样,医生说什么了?”
余深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说身体好着,回家好好养着。”
“的确要好好养,我们女人真得太容易受伤了。”木木经历过这些伤害之后,她才能说出这些深有体会的话来。
余深开车回顾家的路上,木木低声说道:“余深,我可能在顾家住不了多久了,天林的爸爸说,想让我们尽快回去,以后我们可能要两地分开了。”
“我知道。”余深淡淡地应着。
“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福城的一切,但我却想马上离开这里,你知道原因的,我再不离开,我会疯的。”木木始终放不开婚姻当天被人揭短的事情。
她想尽快离开,只不过是想逃开这个是非之地。
余深默默地抿紧了唇,双眼通红地望着前方的路,原本方向盘上的手缓缓地伸了出去,慢慢地拉住了木木冰冷的手。
二人一起来回到顾家后,余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医生的话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
她的心闷闷得疼着,无法形容的糟糕。她一心想着要给顾家再生一个,甚至再生两个的愿望如今成为泡影,她根本就不能接受。
为什么糟心的事一件紧接着一件?
蓦地,有人敲了敲房门,余深缓过神来,上前打开门,见到顾延宗抱着宝儿站在外头,他关心地说道:“怎么一回来就闷闷不乐的,饭也不吃了,我告诉你啊,你不能减肥,要把自己养得壮实一些,到时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余深心一沉,眼神复杂地看着顾延宗,她要是此刻告诉顾延宗,她有可能因为之前的原因,无法再生孩子的话,他会不会很嫌弃?
“爸,如果我跟铭昊不想再生的话,你会……”余深只是试探性地问一下,没想到顾延宗立马激动地嚷了起来。
“谁的意思,顾铭昊那小子不想再生,对吗?”顾延宗沉声质问着,“余深,你可不能跟他一样,我告诉你,我们顾家有这么多家产,没有一个儿子来继承,将来这些都会是别人的,你明白吗?”
“可是宝儿也是顾家的孩子,传男传女其实都一样的。”余深不解。
顾延宗冷冷地摇了摇头,“余深,你还是太年轻了,男孩跟女孩怎么可能一样,女孩最糟糕就是要招上门女婿,如果一旦看走了眼,不要说幸福的平常生活,有可能什么都没有。特别是我们这种人家,想找一个不贪财的上门女婿,你觉得容易吗?”
此时的余深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顾延宗的话,他说得没错,的确会面对这些问题。孩子虽然现在还小,可将来这些残酷的问题总会面临。
“爸,对不起。”余深突然哽咽着,双眼通红地看着顾延宗。
“为什么无缘无故说对不起?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顾延宗不解地看着余深。
“我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有可能以后很难再怀孕。”余深不想骗顾延宗,他一心盼着孩子,时间一久肯定会知道,会失望,与其那样,她还不如直接坦白。
顾延宗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余深那张精致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他满心希望的事情变成泡影的时候,叫他如何坦然接受。
“这个问题有点严肃了。”顾延宗尴尬地回答着,“铭昊知道这件事吗?”
余深摇头,她是今天检查了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顾铭昊怎么可能会知道。
“那你想怎么样?”顾延宗试探性地问着。
“爸希望我能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一切?”余深反问着,她期待性地看着顾延宗,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谅解的话。
可是,现实总是很残酷又可怕。
“余深啊,铭昊还年轻,他不可能一辈子只有宝儿一个孩子,你知道的,你答应过爷爷会给顾家多生几个的,可现在结果却是……你知道我的意思吗?还有,宝儿动过大手术,身体素质比一般的孩子要差很多,顾家不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宝儿身上。”顾延宗自己都说不下去,怕说得太多,到时余深会跟他置气,到时事情更加难办。
“我知道了。”余深苦笑着。
顾延宗立马辩解道:“我不是逼你跟铭昊离婚,我只是想说,你不能生的事最好不要告诉铭昊,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就算你不能生,他也不可能离婚,明白吗?”
“明白。”余深心像被人无情地掏空一般地难受着,她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转身就落下了眼泪。
顾延宗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过份,可是为了顾家的未来,他不得不狠下心来说这些话。他望着怀抱里的宝儿,视若珍宝地紧抱着,就怕被人夺走一般。
余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从天亮坐到天黑,直到听见车声,然后门被人转动的声音,顾铭昊的回来更加让她心情沉重了。
“怎么还没睡,一个人坐在那里想什么呢?”顾铭昊扯掉领带扔至一旁,上前微蹲在余深的面前,伸手轻捏着她的下巴,笑道:“干什么呢,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是给谁看的?”
“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余深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低声问着,“是不是公司出了事,所以你最近一直在忙?”
“公司怎么会有事,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最近有个重要的项目,我必须亲自跟,所以会忙一点,别想太多。”顾铭昊伸手轻轻地打乱了一下余深的秀发,“早点去睡,失眠的女人容易胡思乱想。”
见顾铭昊准备去浴室的时候,余深站了起来,沉声说道:“我知道你公司出了事,现在资金是不是被套住,没办法周转?如果再这样下去,丰信是不是会面临很多问题,你是不是会负债?”
顾铭昊的脚步在余深发出这些质问后停在原地许久,他缓缓地转过身,一脸凝重地看着余深,问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会破产,会连累到我?”余深咬牙冷冷地质问着,“顾铭昊,我吃不了苦的,如果你破产的话,别连累到我,我不想背着债务,然后过那种苦日子,你明白吗?”
“余深,你就这么不相信我?”顾铭昊不解,他眼中的余深是那种处事不惊,顽强不息,不会是这种遇到困难就退缩的女人,为什么她今天会说出这种话,让他有点迷惘。
“我本来就不相信你,你连破产这种事都想隐瞒我,是不是想到离婚的时候,瓜分我的钱啊?”余深硬逼着自己说得无情一些,她的声音颤抖了,她的心像千把刀同时刺进一般的生疼着。
“谁跟你说丰信会破产,这个项目只不过是有点问题,我已经在解决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顾铭昊话还没说完,余深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谎话,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离婚吧!”余深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浑身颤抖地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顾铭昊目光阴沉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你想干什么?”
余深佯装淡然地迎上他的双眸,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想离婚,最好明天就离。”
“余深,你知道你说这些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顾铭昊愤恨地瞪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人,他不知道她今天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我只想离婚,不想知道意味着什么。”余深冷冷地回答着。
“我不会离婚的,除非你给我一个非离不可的理由。”顾铭昊郑重地说完之后,转身直接进了浴室,他重重地将浴室的门关上之后,堵气地开着热水,从头浇到脚。
余深上前,重重地敲着浴室的门,“顾铭昊,我说过了,我受不了苦,你破产的话,会连累到我,我……”
浴室的门突然一开,顾铭昊浑身湿嗒嗒地站在余深的面前,郑重地说道:“丰信不会破产,我不会让你过苦日子,如果耳朵聋的话,我不介意多说几遍。”
话落,浴室的门重重地再次关上。
余深愣了一下,心酸地看着那扇冰冷的门,她当然知道他舍不得让她过苦日子,可是她不能再为顾家再生一儿半女,要怎么对得起爷爷,怎么跟顾延宗交待。
余深更加明白,如果她告诉顾铭昊今天检查的结果,有可能他真一辈子就只要宝儿一个孩子。
可宝儿从小就动过大手术,身体素质比其他孩子差好多,将来能不能扛起顾家这个重担都不知道,更别说招什么上门女婿了。
顾家的未来不能赌,余深不能接受顾铭昊这样优秀的人,一辈子就只有宝儿一个女儿。
余深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浴室的门口,顾铭昊沐浴完之后打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仍然站在门口的她。
“我没心情跟你谈离婚的事,如果你很闲,帮我吹头发。”顾铭昊不以为意地边走边擦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