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路上,傅轩和我都没有再说话。
车里的音响放着六十年代欧美电影的主题曲,在放到《加州旅馆》的那一首时,我的公寓到了。
老鹰乐队声音温厚朴实,仿佛是加州灿烂的太阳洒落在聆听者的身上。
“谢谢你。”
我收拾起自己的情绪,从嘴角挤出一抹笑容,简单地对傅轩道谢,然后打开车门,逃似地跑进了雨中……
钻进公寓的电梯井,我靠着冰凉的大理石墙面,不住地喘气。
身后坚硬森冷的触感传递到全身,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头脑稍微清新了一些。
这样就对了……
我木然地按了上楼的电梯,一整天的精疲力尽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回到房间,就一头栽进了温暖的床上。
……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从混沌的梦中惊醒。
我睁开眼,看着窗外已是白天,却分辨不出时间。
大雨已经停了,夏日猛烈的阳光曝晒着大地,刺眼地让人瞳孔紧缩。
“凌雅女士在家么!”
门外的敲门声还没停止,依稀听到有陌生男人在喊着什么。
我连忙起身,随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房门。
“请问你是凌雅女士么?”
门外站着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脸色冰冷。
“是的,伤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点了点头,以为是李学长的事情有什么新进展,需要去警察局配合调查。
不过我依稀记得傅轩给我说过,李学长伤得比较重,应该要缝上个十来针,那一张小白脸算是被我给毁了。
“伤者?”
警察挑了挑眉毛,口气不容置疑:“今早发现已经离开人世,死亡时间推断为昨天晚上七点到八点。”
“什么?”我有些难以置信,莫非是李学长受不住刺激,抹脖子自杀了?
而下一秒,冰冷的手铐就扣在了我的手腕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语气急促,很是茫然。
“我还以为你都供认不讳了呢!”警察看着我,目光凛冽。
“我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我后退一步,摆出了拒绝的姿态:“如果不说清楚,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昨天晚上裴明泽死在的病床上,死因是被人拔掉了输送氧气的管子。凌雅,你有重大嫌疑,请配合我们去警察局,接受调查,录制口供。”
裴爷爷?!
我的双腿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要不是有几个女警员左右搀着,我差点就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没有想到裴爷爷回走得这么快!昨天都还在和我讲述他年轻时候那段铭记于心的爱情故事啊。
不……
裴爷爷是被人杀害的!
我陡然抬起头,目光森冷:“是谁!是谁害了爷爷!”
几个警察对于嫌犯的咆哮明显司空见惯,只是冷冷的撇了我一眼。
“有什么话,到警局里去说吧。”
……
时隔一天,我再次回到了警察局,而这次,却是背上了杀人的嫌疑。
冰冷的手铐贴着我手腕上流淌的动脉,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要被这一抹凉意而冻结成冰了。
我呆呆得望着灰暗的天花板,实在想不出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从警察嘴里辗转得知,裴爷爷死亡时间前后,都有我进出医院的监控录像。
而且前台值班的几个小护士也是有力的认证,她们都记得我前去打听过裴爷爷病房的位置。
不……不是这样的!
我怎么可能会杀了裴爷爷呢!
无论我如何辩解,警察都毫无动容,他们只用证据说话。
从审讯室里出来,我已然是有些嘶声力竭了。
警察把我单独关进了一个房间,等着整理完资料之后的第二轮审讯。
我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大脑一片空白。悲伤如同空气一样无孔不入,渗透进我的皮肤骨骼内脏,然后一寸寸侵蚀,裂成碎片。
突然,背后的监狱门被打开,而下一门,我被一个身影重重的压在了墙壁上!
“凌雅!你这个杀人凶手!”
裴靖死死得把我抵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一把揪着我的头发,逼迫我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力气非常大,我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他像是想要把我整个人都塞进钢筋水泥做的墙壁里去。
“裴靖……”
我吃力的喊出他的名字,头皮被扯得生疼,而我尽力想要弓起身子,避免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闭嘴!贱人!不要喊我的名字!”
裴靖的语气寒彻入骨,眼眸冷如山削。
“爷爷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能如此狠心歹毒!”
“不,不是这样的……”
我心如刀割,身体却容不得一丝反抗,在拉扯中,手腕上的金属手铐割破了细嫩的皮肤,有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可着皮肉的疼痛,却抵不少我心里的万分之一。
“监控录像,人证物证都摆在面前!”
裴靖的声音带着几丝沙哑和铺天盖地的压迫,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来,“这次你不能再说是柔歌陷害你的了吧!”
我身体颤抖,心也沉入了谷底,我想要摇头反抗,却被裴靖死死拽着头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爷爷!”
我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痛恨自己的无话可说,在所有的阴谋和陷害面前,我都只能备受凌辱,却全然无法反击。
因为隐藏在黑暗里的那个人,知晓我的所有软肋!
“裴靖……你好好想想,爷爷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目光凛冽得看着裴靖,话语间却满是颤抖。
“凌雅,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
裴靖突然猛地把我整个人都翻过来,往一边重重一扔,我如同一个破抹布一样,摔落在监狱的一角。
我用膝盖和手肘支撑着身体,想要尽量保护住肚子,粗粝的地面已然把皮肤磨破,渗出鲜血。
“律师那边已经给我说过了,爷爷的遗嘱里有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我的心蓦地沉入谷底,看着裴靖如同一头发怒狂躁的狮子一般,一切的解释在他面前都只是徒劳。
“要不是你威胁爷爷,他怎么会给你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人留下股份!”
裴靖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根根暴起,声音是压制不住的咆哮。
“我还真的相信你会好心好意去看望爷爷最后一面,却没有想到在金钱利益面前,你什么恶毒的手段都使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