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似乎根本没有收到我情绪的影响，反而开始高歌她自己所谓的“母爱”，听的我胃里一阵酸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作为姐姐，你不负责任，作为女儿，你也不能不孝是吧？我如今能这么客气地对你说话已经非常仁慈了……”
李蓉见我面色不对劲，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凌厉。
“这份协议书，你好好看看……你现在也是裴氏集团的大股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如果不希望我来找你什么麻烦，你最好就在上面签字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上的文件。
“我都是念在母女的情分上才给了你这个价格的，你应该知足！我也就只能活个头十年了，对你负担本来就挺小的……”李蓉还在继续絮絮叨叨。
而我则是从一开始就不发一语，沉默地看着李蓉。
此刻的李蓉就像一个小丑一样丑陋不已，令我心里的鄙夷逐步加大。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眼神冷漠而嘲讽，李蓉逐渐开始有些不自在，她提高了声音，有些尖利地质问道：“凌雅，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你不是我的母亲，对吧？”
我的语气仿佛是一阵从极北之地吹来的寒风，无论内容还是语气都令李蓉冷不防地打了个冷战。
“你在胡说什么？”
李蓉隐约有些动怒。
“你是从寄养院里把我带回来的对吧？你是不是还和秦叔叔一起，设计害死了我的父亲？”
我一字一句，如同地狱的回音。
“你这个不孝女！你的父亲是过度劳累，重病死去的，和我还有秦叔叔有什么关系！”李蓉被我盯得有些心里发毛，开始咆哮。
“你给了寄养院的护工多少钱？你为了还债，对父亲编造谎言，说生孩子难缠需要一笔高额医药费对不对？”
我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逼问，像是要把她给逼疯。
“神经病！你是不是疯了！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蓉面红耳赤地怒骂，心里却是无比心虚，她浓妆艳抹的脸庞也逐渐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你看着父亲劳累病倒，没有了经济来源，索性就和秦叔叔一起，打算一了百了，对吧？！”
我的目光像一把把冰刀，直刺在李蓉的心里。
“你给我住嘴！”
李蓉被激怒得极不冷静，她眼睛血红，喘着粗气，把手里的文件狠狠地朝我的脸上扔过来，却被我轻易地躲开。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份文件！柔歌马上就要面临牢狱之灾了！我不过就是想找你要点钱，后半辈子好安生，你那么有钱，给我一点会怎么样？！”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裴氏集团里，你这个大股东的地位本来就岌岌可危了，他们都在盘算着把你撤销掉！如果此时我再去公司多闹几次……”
李蓉的脸上突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你说，那些股东，会不会恨不得把你早点赶出公司？”
我看着情绪失控的李蓉，心里一阵轻蔑，我冷哼了一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当年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想要我父亲的钱么？你现在又来用钱威胁我，你以为我没退路就等着被股东大会革职？”
李蓉被我冷静的反击震住，她有些慌张急切，但尽量使得自己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去求裴靖？！”
“你知不知道昨晚宴会上的事都传遍了！人家裴靖根本就不稀罕你！从前他只对柔歌好，现在他也不想多看你一眼！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
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但瞬间就换上了冷漠的神色，我往旁边迈了一步，用力一跺脚，高跟鞋刚好将文件死死踩住。
鞋跟落在地上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嗒”的一声，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李蓉的脸上。
“回去照照镜子吧！好好看看你这利欲熏心的嘴脸有多丑陋，我为自己有你这样一个母亲而感到耻辱！”
我语气里尽是嘲讽和冷傲。
“你！你这个不孝女！”李蓉怒不可遏，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你不看这份文件，你就等着我去公司闹事吧！看那些股东是否能够忍受得了！你会被赶出公司，一分钱都没有！”
“别做梦了。”
我再次用脚碾了碾文件，“你倒是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等我找到当年的证据，我们法庭上见！”
语毕，不等面红耳赤的李蓉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我迅速转过身，头也不会地走进公寓大楼。
整个公寓大楼里安装的都是中央空调，恒温的暖气令里面的住户感到十分舒适，然而对于我来说，这里的温度和室外的森冷别无二致。
无法令我感受到一丝温暖，而且恰好相反，我此时此刻，心灰不已，绝望丛生。
然而我现在却根本顾不上哀痛，时间分分钟在流逝，没有一刻想要等待我。我必须去找一个人，在董事会通过股东投票大会，把我赶出公司之前。
我需要找到一个人，来配合我调查找出资金链漏洞，打赢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那个人不是裴靖。
而是顾凯之。
……
“这都过了两天了，你真的不打算去找凌总经理了么？”
是夜，稀疏的星空，清冷的月辉，津南区高山上的别墅后院里，杨泉点了一只烟，眯起眼睛看着裴靖。
别墅后院有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所幸是老旧的锁，两人一撬就开了。别墅每周都有佣人上山来打扫，连同仓库一起，所以还不算太脏。
由于没有电子门禁卡，他们两人只有窝在仓库里。
裴靖沉默地搬出了两把较有年代的红楠木椅子，准备给自己和杨泉坐，又就着壁炉开始生火。干柴一点就着，明亮的火光照耀了整个房间，抵御了室外有些森冷的气温。
“真不知你还有这项技能！”
杨泉有些惬意地瘫倒在大太师椅上，抽起了第二只烟。
他和裴靖是发小，也是心腹，私底下的两个人，就像兄弟一样。
“小时候学会的，母亲教我的。”裴靖漆黑的眸子被火光映得通亮。
小学的时候，每当学校组织户外野营，父亲工作忙，母亲就会陪着裴靖一起去。冬令营的时候很冷，母亲就砍柴生火为他取暖，顺便还能在火堆下放几个红薯烤着吃。
距离现在的锦衣玉食来说，时候的红薯，却成了裴靖记忆力无法抹去的美味，也是他年幼时候心里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