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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放开我，一言不发，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而我却扶着办公桌的一脚缓缓下跌，最终颓然地坐在了地摊上。
衣不蔽体的我在炎热的夏季居然感到彻骨的寒冷，让我不由得双手抱住了自己，却发现我的全身依旧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靖朝我的身上扔了一条毯子。
“你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他的语气如同倾泻进来的月光一样冰冷无情。
我有些茫然，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随后，他大步流星地走近我，一把抓过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这是什么？”
他扯出了我手腕上的玉坠，红色的绳子，碧绿的玉石，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尤为触目惊心。
我心如死灰，泪流不止，只是不停摇头，头发早已散开，落在我的肩头，显得我更加狼狈。
“说话。”裴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而是伸出手，抬起我的下颌，强迫我正视他的眼睛。
那一双深邃如同湖泊一般的双眸，里面藏着各种深不见底的情绪。
那里就是一个巨大的深渊，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牢牢地吸进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此刻我的心就如同着落了满地的月光，冰冷到几乎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我缓缓抬头，言语孱弱，气若游丝。
“裴总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以先离开了，我还要继续工作……”
“你！凌雅，你真是个疯子！”
裴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的手腕被勒得生疼，但我却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这一场无声的对峙，没有谁赢谁输，只有两败俱伤。
半晌之后，裴靖放开我，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不再看我。
“董事会议明天下午三点准时召开。”
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我坐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歪着头，嘴角是满满的苦涩。
裴靖走后，我那一跟紧绷的防线终于轰然倒塌，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去了骨头，软软的靠在办公桌上，茫然地望着窗外。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凌晨的B市，是一座热闹的空城。
就算是玩乐夜生活的人，这个点也应该已经睡去了吧。
只留下兀自亮起的城市街道和高楼示廓灯，以及那些不分昼夜从未停歇的大荧幕广告。
它们相互交织，组成了一场盛大而无声的交响曲。
在所有人都入眠的时候，安静而激烈地演奏给失眠的人听。
裴靖啊……
我缓缓抬起手臂，手腕上的玉坠荧光悠悠，贴着皮肤，能够感觉到那一丝丝凉意，似乎在唤醒我最后的理智。
这一场荒唐的闹剧，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结束呢？
我苦涩难耐，就连呼吸就变得有气无力，吸进去的空气在肺部变成一团火焰，灼伤了我整个身体。
真的觉得好累……几乎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我望着落在地上的钢笔，有那么一瞬间的出声。
钢笔尖锐的头端折射出凄厉的光……只要对着太阳穴这样猛地扎一下，就什么都结束了吧？
不会再有痛苦，也不会再受到伤害。
恐惧和无助形影相伴，它们如同水银一样无孔不入，丝丝入扣，渗入我的每一寸皮肤，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咳咳！”
肺部吸入冷空气，让我一下子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颇有几分凄楚。
或许就是这一股冰冷，将我的理智拉扯了回来。
我强撑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用手摸了摸小腹。
虽然这个地方尚未隆起，但我却非常清楚，我所有的希望和寄托，都在这里了。
它就如同一个等待发芽的种子，已经埋入土壤里了，我舍不得就此将他抛弃……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穿戴好，坐回了办公椅上，拿起文件，开始继续工作。
我是几乎不熬夜的人，所以头一回面对这么高强度的工作量，精力明显有些跟不上。
更何况刚才的一番翻云覆雨，早已让我疲惫不堪，注意力难以集中。
头脑昏沉得厉害，眼皮也在微微颤抖。
不，不行……
我晃了晃头，用手指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明天的董事会议是一切的关键，如同我不能拿出好的总结，那么一切都完了！
裴靖会名正言顺地把我赶出公司，而顾凯之那边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新的花招在等着我！
我咬着嘴唇，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
“凌雅姐！凌雅姐！”
一个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一次比一次更加清晰，我突然一个哆嗦，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凌雅姐！你怎么睡着了！”
小茹站在我面前，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急促。
此刻天已大亮，强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